穆文芳本来要景青做花童的,但是景青却拒绝了——这个让大人们有些茫然。
后来才知道,景青听过自己的父亲跟爸爸要举办婚礼的事情,印漓还笑着说一定要让儿子当花童,于是景青就记下了。对他干妈的邀请果断拒绝:“我是爸爸的花童。”
把穆文芳酸得,嘀咕着等孩子生出来,一定要比果果这死小孩可爱很多才行!
穆文芳的婚礼是中式的,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虽然有人赞美西式婚礼的圣洁,但印漓却独爱中式婚礼的这份明艳。
“真好看。”印漓偏头跟景荣说话,他如今脑袋上只有浅浅的一层发茬,戴着帽子觉得痒,就干脆不戴。一家三口的发型倒也非常般配。
景荣捏着印漓的手:“咱们婚礼的事,该开始设计了。海景酒店我看了很多个,国内国外都有。”
“斐济?”
“好。”
“嗯……还是再看看吧。我不太想弄太庄重,因为我不觉得我们还需要什么誓言,婚礼对我们来说,更像是一个非必要的仪式。所以我想在婚礼上,说说话,跟客人们秀秀我们的恩爱就够了。”印漓坦率而热情,景荣听着听着,眼睛就挪不开了。
“嗯,我们不需要誓言。”景荣轻轻一笑。
恰在这时,司仪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变成了亲吻新娘。景荣低声一笑,在台上的新人动作之前,探头吻住了印漓。
他俩本来就坐在前排,而且还是风云人物,自然有人偷偷关注着,这一亲上去,就有点喧宾夺主了。印漓连忙推开了景荣,倒不是怕穆文芳责怪,而是要是被穆文芳看到,指不定她要怎么搞怪呢。
穆文芳看过来的时候,印漓双手合十讨饶。穆文芳笑了笑,也放过了他。
穆文芳婚礼的时候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自然是不敢有人闹洞房的。在婚礼过后,她就成了家里的宝贝,肚子一天天地涨了起来,得知是个姑娘后,非得缠着印漓要定娃娃亲。印漓敬她是个孕妇,没办法,只能由着她胡闹。
不过景青却对穆文芳的大肚子好奇得很,得知里面有个小娃娃后,看向穆文芳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崇拜。不过他再怎么小大人,毕竟也是个小孩。
这晚晚饭过后,景青就有些忐忑,看着印漓欲言又止。印漓发觉他的不对劲就问他,景青这才不安地问道:“爸爸,你如果有了小孩,会不会不要我了?”
印漓满是心疼,跟景青一通哄后,景青才放下心来,骄傲地说:“爸爸放心,等爸爸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后,我会当个好哥哥的。”
“真乖~”印漓高兴地蹭蹭蹭。
景荣在一旁笑而不语,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印漓的肚子。等到印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果果说我有了小孩……他是说我再收养还是说……我有了?”
景荣吭哧低笑了几声,然后翻身把印漓压住,亲了亲:“让我来试试,能不能有。”
印漓瞪他一眼:“一边去。”
“不,造人计划启动了,停不下来。”景荣笑着吻住印漓,又嘀咕道:“以后在床上,别操心其他,想着我就好。”
“好。”印漓失笑,伸手环住景荣的背,热情地回应景荣的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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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漓跟景荣的婚礼定在了来年三月,就在斐济。宴请的人也不多,胖胖在行列之中。
印漓能够拿画笔之后,就开始设计自己跟景荣的婚宴了。小姑娘似的梦幻童话场景,什么水晶灯树、鲜花海洋等等,对印漓来说没多大的吸引力。就如印漓之前所说,他不觉得这个婚礼需要多庄重,多神圣不可侵犯,他要的是一个讲故事的平台。
是的,印漓把这场婚礼,当成了他跟景荣恋爱历程的发布会。
主题只有一个:爱情。
就这点,印漓也跟长辈们商量过,长辈们比他更无所谓。什么煽情情节,长辈们表示完全不需要。
婚礼筹备的日子很充实,鹰飞兔走,转眼就到了婚礼前一天。是要彩排的。
“真的要穿这个?”景荣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一点羞耻……因为他们的礼服,并非是西装革履,而是角色扮演。
景荣穿着衬衫长裤,袖口挽起,还绑着肩带——这种肩带是印漓设计的,有些像警用的那种,但又很不同。黑色的皮革从肩膀在他的后背汇拢,用一个金属扣合着,而衬衫是略宽松样式的,被这肩带一勒,那种束缚的感觉就十分明显。肩带的颜色跟景荣锁骨间的‘一方天地’颜色相配,看上去的确是帅气。
但是,怎么说呢。
“有点色。”景荣挑眉,然后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看向印漓:“真的要穿这个?”
印漓也换了衣裳,和景荣一样的打扮,除了肩带。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工作室里的打扮一样随意,不过拨弄了头发跟眼镜,看上去却有些像民国时期的学生。
“就这样。还有黑蚂蚁。”印漓带景荣走到一个圆台边,圆台里放着黑蚂蚁,明显是个升降舞台。
“靠在上面。”印漓指挥景荣摆姿势,然后满意点点头:“很帅。”
印漓拍拍手,对景荣说道:“就这样,不准动。我去上边等你。”
景荣无奈,还没问出来一句话,就见印漓跟他家母上一溜就不见了。景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彩排,不会是安排了整蛊节目,录下来要做明天婚礼的彩头吧?
景荣抓了抓下巴,哎,好吧,彩头就彩头,印漓高兴就好。
景荣手插在裤兜,等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升降台的对讲机传出工作人员的声音,然后缓缓升了上去。
升降台上完全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点的灯光。景荣有些纳闷,正要动的时候,突然‘咣’的一声,一道光束在对面骤亮,接着大提琴的声音如流水潺潺涌出,飘满了整个空间。那光束之中,出现了一个个立体的影像。
景荣诧异了,那是他和印漓的照片,不过都经过了处理,手绘的部分很多,立体影像虽然没有分毫毕现真实场景,但这种手绘的艺术性也非常漂亮。
“八年前,我们相遇在一个夏天,到现在,我还记得他汗水的味道。”
印漓如同呢喃的声音响起,一道光从萤火变成皓月,笼罩着印漓。印漓站在那里,跟前放着一个老旧的立式话筒。
印漓抬头,准确找到了景荣的位置,微微一笑:“回头想想,我们好像经历过很多电视剧里的桥段,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他给我送吃的、骑自行车载我、一起在林场干活,那时候我们还都暗恋着彼此,还在心里祈祷: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就好了。”
印漓低笑了几声,又轻声道:“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他骑机车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就在这时,景荣所在的位置突然被一道强光从上至下笼罩,但景荣却丝毫没有意外,而是微微低垂了眼睑,等适应了光亮再慢慢抬起头。笑着看向印漓,似乎在问:帅吗?
印漓没说话,但周围却有人压低声音的短促惊呼声。
景荣一挑眉,有点明白今天这个‘彩排’是什么情况了。
印漓扶着话筒,看着景荣:“我是个胆小的人,在认识他之前,我甚至都不敢为自己的梦想拼搏一下。因为从没有人告诉我:‘你很棒,我支持你’,也没有人肯定过我的作品。但是景荣出现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长出了翅膀,我敢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敢追寻自己想要的那个高度。
我们在一起后,走过很多坎坷,也遭受过别人的谩骂。但我再也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是我坚强的后盾。我信任他,胜过相信自己。
文芳在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问过我。如果景荣不要我了怎么办?我当时告诉她,那我一定会死掉的。”
印漓说到这里,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这些装空气的客人们都耐不住了。
“不过,前不久,我真的死了一次。可是把我带回来的,是景荣。我伤到了脑袋,就算痊愈,也可能变成痴傻、甚至植物人。可景荣没有放弃过,他亲力亲为地照顾我,虽然我那时候的身体还无法做出动作,也没法说话,但是我的意识是清醒的。看着他这样照顾我,我有些难过,因为这个男人是我的王,他应该活得骄傲,而不是每天卑微地向上天祈求,让我快点清醒过来。
所以当我叫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哭了。我想,我终于又可以叫他的名字了。
我爱这个男人,就如同他爱我一样。”
印漓滑落,大提琴的声音一个变调,如同鱼在水中轻轻一个摆尾,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
是那首up。
是印漓曾经跟景荣告白的歌,如今这份歌声中,多了一份信仰。景荣的心怦怦直跳,连指尖也随着脉搏微微抖动着。印漓说,这场婚礼就是他们恋爱历程的发布会,一点不假。
随着印漓的歌声,以两人为中心,灯光如萤火一样飘忽弥漫,渐渐整个大厅都亮堂了起来。景荣这才看清,他们所在是一个t台,两边宾客满座,还有胖胖跟穆文芳为首的女眷,正红着眼睛抹眼泪。
一曲唱罢,印漓露出个笑容来。
这时候大提琴也被钢琴取代,轻快而浪漫的音符跳动着。景青穿着短袖背带裤的小西装,走到印漓跟前,从兜里摸出个宝蓝色的绒盒递给了印漓,印漓弯腰亲了景青一下,景青眼睛一瞪,让后两只小脚飘飘忽忽,一脸不知身在何处的幸福模样被接下台了。
印漓拿着绒盒,举步到了景荣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打开绒盒看着景荣,笑道:“景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景荣失笑,到头来,还是他被印漓求婚了。
景荣弯腰,伸手拉过印漓的手,在印漓手背轻轻一吻,然后说道:“我愿意。印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我愿意。”印漓也笑,有点得意自己求婚成功,露出了俏皮模样。
景荣拉起了印漓,两人交换戒指过后,掌声雷动。
景荣跟印漓十指紧扣,额角相抵,景荣低声道:“坏家伙,不怕我出丑吗?”
“我相信你啊,很帅的。”印漓狡黠地笑。
“不管,你得补偿我。”
“好。”印漓笑着,然后抱住景荣,侧头吻了上去。
一生,一人,足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