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而笑,何漱衣一手牵着何夫人,另一手被谢珩牵着,三人迅速的出了屋子。
可没成想,他们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层层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大表哥的呼喊:“表妹应该还在里面!”
不好!
何漱衣连忙拽着两人后退,何夫人的手心里泌出一层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在何漱衣镇定的目光安抚下,何夫人找回了一丝冷静,拉着谢珩道:“快,到冰窖里躲一躲!”
她将谢珩拉去了冰窖,而几乎他们前脚刚遁去,后脚大表哥、何家主、老祖奶奶等一干人便杀进来了。
何漱衣就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在身前,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已经戴上了面纱,一双朦胧的眼底,淡如水色,任凭来的是何种风浪,也稳坐钓鱼台。
大表哥一见她这么镇定,自己先尴尬了,“漱衣表妹,你……吃了那只鸽子了?”
何漱衣淡然回道:“我做了栗子鸽肉煲,厨房里还剩着些,大表哥想尝尝吗?”
“这……”
何家主不愉的看了眼大表哥,对何漱衣道:“你大表哥被人下了傀儡术。”
何漱衣心里一惊,却凉凉道:“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何家主质问:“我武陵何氏的人怎么会对他用傀儡术,何况,他的巫术修为不弱,除了我和老祖奶奶,还没人能控制得了他。”何家主的目光一寸寸的烫起来,“他说他为了给你猎鸽子,走出了桃花源,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漱衣,这真的和你无关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大表哥不让我陪着他一起出桃花源,哪怕他真的被人下了傀儡术,也不怨我。”
“你……”何家主被这番话噎到了,咽了口嘴里积累的唾沫,嗤道:“我看是你跟外人串通,引你大表哥出去,好把外人给带进来吧!”问道:”你娘呢?”
“我娘?”何漱衣冷冷一笑,讽刺道:“爹总算还记得,我是你和我娘一起生下来的。”
何家主的脸顿时黑了一块,斥道:“漱衣,你不要任性!”
“究竟是我任性,还是你寡义薄情?”
“漱衣!”
“不必再说了。”何漱衣轻弹衣袖,百无聊赖似的坐在了房门口的小椅上,“这都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你……”
这会儿,何夫人把谢珩藏好,回到了院子中。一见这么多人进犯的阵仗,忙小心翼翼的说:“老爷,妾身在这里……还有,老祖奶奶……”何夫人跪了下去。
何漱衣看不得她这样,从前和桃夭在一起,桃夭虽然怯懦,却很有原则,绝不卑躬屈膝。可自己的娘,竟是被欺压得连尊严都不剩,想想都教人咬牙。
她起身把何夫人扶起来,道:“我们要午睡了,下午娘还要教我些巫术,你们都请回吧。”
“站住!”老祖奶奶的拐棍狠狠的磕在地上,她冷笑,脸上的皱纹形成蛛网般的纹路。
“你们以为,藏个人在院子里,老太太我就找不出来吗?”
何夫人心下一凛。
何漱衣掐住她的手安抚她,淡定道:“老祖奶奶是武陵何氏的‘神之眼’,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藏人,卜上一卦便见分晓。”
“老太太我就是此意!”老祖奶奶说罢,手里的乌龟壳就摇了起来,五枚铜币被摇出,落在地上形成筮卦之象。
老祖奶奶低头看卦,却神情一讶,僵住了。
何漱衣和何夫人都会解卦,瞧见那卦象,何夫人在心里大松一口气,何漱衣则笑言:“卦象如此,老祖奶奶该放心了吧?这院子里没有藏人。”
的确,这筮卦之象显示的就是无人,非但无人,也不曾有人来过。
老祖奶奶的卜筮之术哪曾错过,当下只得沉着脸收回了铜币,跟何家主交换了目光,然后不满的离去了。
待这一干人等走远,何漱衣用袖子擦了擦何夫人脸上和手心的冷汗,轻轻笑道:“娘,没事了。”
何夫人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好险啊,娘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差点就以为没有退路……”
“放心吧,卜筮之术是卜不出谢珩的。”何漱衣安慰。
何夫人有些诧异,“为什么?”
因为谢珩是个活死人,是具尸体,别说卜不出来什么,就连她这样天生就能相面预言的人,对上他也没辙。
当然这话何漱衣是不会对何夫人说的,她胡诌道:“因为谢珩是国师,修为高深,不怕这些。”
何夫人恍然大悟,“哦,对、对……女婿他是蚩尤大神派来湘国的神使,法力无边,非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何漱衣无语。这套黑白两教用来标榜国师的说辞,还真是传遍湘国的每个角落,连隐世的何家都深信不疑。
实在讽刺。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何漱衣确定安全了,这才和何夫人去了冰窖,喊谢珩出来。
谢珩出来的时候,肩膀和头发上,都结了层霜。何漱衣吓了一跳,连忙要去再给他拿衣服,却被他拉住,温柔的笑着摇摇头。
“不用,我不怕冻,出去就好了。”他揽住何漱衣,示意了何夫人,三人一道出去。
偷偷潜出院子,他们一路小心的注意避开人,往古井的方向移动。
谢珩还牢记着大表哥带他进来时候的步法,他们抵达了古井,谢珩一手牵着何漱衣,道:“跟着我的步子,一步都不要错。”
正要走,突然听见远远的一声:“家主!他们在那里!”
三人心底一惊,何夫人又是一个哆嗦,腿软了一下,谢珩连忙拽紧她,何漱衣也赶忙到何夫人的另一侧,握住她的手,“娘,别怕,我们继续走。”
何夫人却花容惨白,心里面生出了数种念头,像团乱麻似的绞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