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青那女人嘛,心计和美艳并重,所以拖着拖着就成老姑娘了。他没兴趣小牛吃老草,安人青现在也不敢像当年那样没事色诱他,既然如此,自己人之间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不是挺好吗?最重要的是,他故意把徐浩眼下的处境形容得十万分危险,安人青果然吓坏了。
所以说,患难见真情,古人的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小猴子虽说有些不忿被越千秋当成小孩子,可越千秋实在不肯说,他也没办法,只能嘀嘀咕咕地帮着越千秋梳头。当然,期间有没有顺便抓掉两根越千秋的头发泄愤,那就只有他和越千秋两个人知道了。
把自己拾掇整齐,越千秋出正房时顺便拐去了小厨房,捎带了两块点心垫肚子,等出了亲亲居,他看到只有自己的白雪公主被虎头牵着等在门口,他瞅了一眼背后的小猴子,微微一沉吟就开口说道:“小猴子,你和我骑一匹马,我们敲登闻鼓去!”
此话一出,对登闻鼓这种事物丝毫不熟悉的小猴子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可亲亲居的两个门房却同时吓了一跳。
虽说越府上下这么多自己拥有独立院落的老爷少爷,可只有越千秋的亲亲居是得到越老太爷特许,可以直接在越府墙上另外开门进出的,就连门房也都是越千秋自己的人,其中王一丁还是越千秋从当年倒台的余家挖过来的。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真是应声虫。
这会儿,王一丁便是一个滑步到了马头前,一把抢过了虎头手中那缰绳,随即转身对越千秋苦苦劝谏道:“公子,您可要三思啊,登闻鼓不比其他的东西,真的敲响了,惊动内外,甚至整个金陵都要震动,这可玩笑不得啊!”
小猴子听了满头雾水,正寻思敲个鼓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头另一个门房也已经窜了出来,和王一丁一块挡在了他和越千秋跟前,就差没磕头了。
“公子,就算有什么事,也千万别去敲登闻鼓玩儿,那是给蒙受巨大冤屈的百姓鸣不平的,您不是有宫籍吗?有什么话夤夜求见皇上去禀明那也是可以的,这登闻鼓动静太大了……”
小猴子这才明白所谓的登闻鼓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嘟囔道:“早知道我也不来找越九哥,直接自己就去敲登闻鼓了!”
王一丁差点没被这添乱的小子给气死,生怕越千秋不肯打消主意,干脆就跪了下来:“九公子,您千万三思,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人捎信进宫给老太爷也行……”
“你觉得没有爷爷我就什么事都干不成吗?”越千秋冷笑一声,不耐烦地说道,“别人就是瞅准了爷爷在宫里,大伯父还没回京,影叔眼下也不在的空档,算计咱们越家,我要是还安安分分走平常路,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不就是把事情闹大吗,谁怕谁!”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王一丁是何等面如土色,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打了个呼哨,紧跟着,白雪公主就唏律律一声嘶鸣,随即竟是猛地往前冲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王一丁手中将缰绳挣脱了出来。
而小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雪公主挣脱之后,绕了一个圈子来到越千秋跟前,还亲昵地用马脖子蹭了蹭越千秋,这才昂首挺胸地站在他身边,他简直不知说啥是好。
这是马?这比人还要人性化!
所以,当越千秋撤去马鞍,只留下马镫,上马之后示意他跳上来之后,他轻轻松松一跃而上的同时,想也不想地拉住了越千秋的肩膀,等马跑起来,把两个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捶胸顿足的门房甩开之后,他就忍不住嚷嚷道:“越九哥,你这驯马的本事能不能教我?”
虽说骑在马上风声呼啸,马蹄声阵阵,但越千秋还是听清楚了小猴子的要求,当即笑道:“别人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但我得说,千里马常有,通人性者少有,尤其是通人性到白雪公主这个程度的,那更是凤毛麟角,我是运气好,你想要好马,我下次在宫里替你留心留心,慷皇上之慨送匹好的给你。”
小猴子虽说有些遗憾,但他这个铁骑会会主的关门弟子,还是托了越千秋的福方才学会骑马,想到如今那匹留在庆丰年那儿的坐骑不知死活,说不定会被武德司的人残害又或者拉走,因此他心中唏嘘的同时,越千秋这一说,他自然喜上眉梢连声道谢,连之前想学驯马的初衷也忘了。
正因为注意力全都被越千秋之前的言行举止吸引了过去,他丝毫没有察觉,当他们两个策马离开越府的时候,已经有人用更快的速度从屋顶抄近道离开。
这名奉命监视越府的眼线一路狂奔疾行,最终撞开一堵围墙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之后,他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对一个迎出来的同僚叫道:“快去告诉都知大人,越千秋……越千秋他要去敲登闻鼓!”
武德司正堂,沈铮看着那个噤若寒蝉的小校,刻薄的话语就如同刀子一般倾泻下去。
“越家来要人又如何?我受了皇命清查这一系列案子,如今不过是抓两个相关人,越家就派人来胡搅蛮缠,莫非以为我武德司是他越家的狗不成?人在我手里,我想怎么问就怎么问,我要严刑拷打又如何,关他何事?莫非以为裴旭倒台,这朝堂就是他越家的一言堂?”
说到这里,沈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深重的杀机:“他越家来人既然如此跋扈,那么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来人,给我传话下去,点上二十个人,把那徐浩乱棍打走,再把那个庆丰年,还有那个身份可疑的令祝儿立时提出来,我要连夜审问!”
几乎在外间传来应和的声音时,沈铮就只见一个心腹甚至连通报都顾不得就从侧门冲了进来。当人到他身边立定,附耳要禀奏的时候,他见之前那禀报徐浩那番言语的小校满脸犹豫,不肯退下,他不禁更是心头火起地喝道:“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这样神神秘秘的。”
尽管那心腹知道这事不宜传出去,可看到沈铮如此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小声说道:“都知大人,刚得到的消息,越千秋……越千秋说是要去敲登闻鼓……”
刹那之间,沈铮的脸色就完全僵住了。他侧头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心腹,当扭头回来,看到下头那小校脸上一闪即逝的不以为然之后,登时又惊又怒。
然而,在这种时候,哪怕他心头再气,也知道和这样的小人物纠缠没有半点必要,因为更迫在眉睫的是越千秋那个疯狂的小子!他知道眼下不能任由这消息进一步泄漏,当下就对那心腹使了个眼色,吩咐人将那小校带下去另加安置。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用尽手段软禁了韩昱,而且刚刚还吩咐把越府过来的徐浩乱棍打出,提了庆丰年和令祝儿来连夜过堂。他只知道,登闻鼓一旦响起,根本还尚未取得任何进展的他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和压力!
他得把人拦下来!可是,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