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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捕鲑鱼
八月转眼间过了一半,森林中没有日历,但一切都在暗示着时间的推移。
最先感受到的是树叶的颜色渐渐变多了。
盛夏的森林,入目时是一水儿的碧绿、青绿、墨绿,还有新长出的叶芽那种介于嫩黄和嫩绿之间的颜色,风吹动树叶,白桦树叶片底部是带着浅灰白色的绿
而现在,许多叶子的边缘渐渐出现了黄色。黄色也有深浅,有些还带着棕褐色的小斑点或是棕红色的一抹色块,每天早上清扫落在露台和门廊上的落叶时,渐渐要花更多的时间。
易弦收捡了很多落叶,用草绳穿成一串一串,挂在菜地田间吓鸟的竹篱上。
苹果树上的果实也开始露出红色。尤其是向阳而生的苹果,淡绿色的果子上先是出现一抹粉红,像小姑娘害羞的脸庞,接着,这抹红晕慢慢蔓延,整颗苹果都变红了,果实带点蜡质的表皮越来越红,上面有一层仿佛寒霜的半透明的粉,用水是洗不掉的,要用棉布巾擦一擦才会掉,擦掉这层白霜后,苹果就变得亮晶晶的。
虽然何田告诉他要再等一周才能采摘苹果,易弦却等不及苹果完全成熟了,他摘下了两颗带着枝叶的苹果,放在卧室的窗前小桌上,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闻到苹果的清香。
八月中下旬也是捕捉鲑鱼的最后时机。
再过一周,就很难再看到逆流而上的鱼群了。气温也更低了,甚至有可能下起夹杂冰雪的冻雨。
出发去捕鲑鱼的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察普兄弟就来了。易弦交待了留守的察普哥几句,大家就出发了。
去年一冬天的粮食危机、初夏时老爸的横,在这些打击下,这兄弟俩比从前勤快了很多,他们今年春天开始陆陆续续捕了不少野猪,公猪都阉割了,准备到秋天杀掉腌制或者拿到集市上交换,母猪和小猪崽子们留着。公猪阉割之后,就不再好斗了,还非常贪吃,几个月就能长重几十公斤。
他们目睹并参与了何田易弦建房的过程,也受到了触动,把自己家的地窖和木屋重新翻修了一番。除了几样蔬菜和当过冬主粮的土豆,萝卜,他们还种了一片玉米。
玉米的种子是去年秋季集市跟山下的农户换的,他们换的是玉米棒子,种子剥下来时完整饱满。
看到何田家除了萝卜土豆还种了南瓜、小米和红薯,他们就也想再种些土豆之外的主粮。
两兄弟想起来,换玉米的农户说过,这东西好照顾,也多产,收获之后晒干了能存放很久,还有,甭管是山地平地还是石头地都能长,他们觉得这应该是很适合的作物,可万万没想到,辛辛苦苦种下的玉米倒是长高了,也抽穗了,可是玉米棒子上不长籽。
有的稍微好一些,长出了籽,可是一颗棒子上却也只长了几溜玉米籽。
到了这时,察普兄弟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别说山上的山民了,就是山下的村人,都很少有人种玉米。
只有在沿河流再向下三四十公里的平原上,比如熊男楚云西家那一片,才有人大面积种植玉米。
可这个时候再要种其他的作物,也来不及了。
察普兄弟希望这次跟着何田易弦能多捕到些鲑鱼,这样,他们在秋季集市拿来跟人交换的东西就多了一样。就算换不掉,也能留着自己吃。
三个人带着大米小麦,穿过森林,过了藤桥,向着更深的林中行走。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永远是小麦。它对每一次外出都抱着极大的兴趣,也非常享受。
一路上,小麦捉住了一只野兔,发现了两只松鸡,三个猎手不断收获猎物,大米身上驮的背篓越来越沉。
到了中午,要过河了,易弦把大米背在身子两侧的背篓拆下来,跟察普弟一人一边抬着,非得叫何田骑在大米背上过了河。
何田实在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多此一举。
“这河又不深,我们一起走着,一会儿就走到对面了。”
易弦却非常坚持,“水是不深,可是凉啊!赶快上去,我牵着大米慢慢走,肯定不会让你摔下来。”
何田有点害怕大米把她给摔到河里,不太情愿地趴在大米背上,搂着大米脖子,“大米啊,你可得走得又慢又稳呀!”
察普弟看看小麦,小麦也仰着狗脸看看他,吐着舌头哈哈哈喘气,看什么看?没见过单身狗么?!
易弦牵着大米,大米驮着何田,两个人低声说笑着走在前面,两个单身狗跟在后面,察普弟背着沉重的行李跋涉,小麦到水深的地方还得奋力狗刨。
过了河,何田就地升起火,易弦和察普弟两人换下湿衣服挂在树枝上晾晒,她把那只野兔洗剥干净,挂在烤架上烘烤,兔肉烤熟了,用小刀切成一条一条的,打开行李,拿出一叠发面饼,夹在饼子中吃。
何田带的食物里还有几根顶花带刺儿的小黄瓜,就着夹兔肉的饼子,一口香喷喷油滋滋的肉饼,一口脆生生的黄瓜。
午休结束后,一行人继续向密林深入。
察普弟还是第一次走进这片熊出没的密林溪流,他背着自己的帐篷睡袋,紧紧跟在大米后面,生怕落队。
到了傍晚,他们到达了去年捕鲑鱼的溪流附近,仍旧在去年扎营的地方支起帐篷,寻找干柴,燃起篝火。
因为多了一个帮手,何田打算今年直扎起拦网,放在河流里。
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易弦和察普弟两人去砍竹子拖回来,何田留在营地准备晚饭。
编竹网不需要多精细,三人吃过饭,劈开竹子,就借着篝火编起了竹网。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营地,把所有食物都吊在树枝上,悬在半空中,三人带着竹网去了溪流边。
到了八月中旬,太阳升起的时间晚了很多,到了早上六点多,天空还是蒙蒙的灰蓝色。
可即使光线不明,也能看见溪流中一条条鲑鱼逆水而上,踊跃着,跳过溪水中的石头,银灰色的鱼尾甩出一串串水花。
他们就地砍了几棵一握粗细的小树,砍掉枝干,把树干一段砍成圆锥形,用来固定拦网。
拦网钉在溪流中之后,没过多久,大批的鲑鱼就挤在网前,它们不断跳跃,试图突破拦网,潺潺而流的溪水这时像是一锅煮沸的水,拦网前全是鲑鱼们跳动时拍击出的水花,发出奇异的声响。
易弦和察普弟穿着野猪皮做的背带裤,提着大捞网,不断把鲑鱼捞起来。
一头成熟的鲑鱼可以重打十五公斤甚至更多,在捞网中奋力挣扎扭动,易弦他们得用上全身的力量才能举起捞网,在水流中走到岸边。
何田张开一个油布大口袋站在岸上,把口袋套在捞网上,易弦才敢把鱼倒进去。
他和察普弟忙活了一会儿,拦网前又挤满了急于逆流而上的鲑鱼。
三个人不停地捞了快半个小时,都很累了,可是这时正是鲑鱼群集中的时候,谁知道下一次鱼群到来是什么时候呢,一小时后?还是一天后?
尽管很疲惫,可是三个人还是集中精神,努力配合着,高效率地捕捉鲑鱼。
直到岸上放了三个装满鱼的袋子,易弦才说,“休息一会儿吧。”
三人在岸边坐下,都喘着气。
何田拿出保温水壶,给每人倒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
喝茶的时候她握一握易弦的手,他的手心还是暖暖的,她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