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回身,向她纵来。
姜采手按在如芳眉心,将魔气从她眉心抽出时,如芳大恸惨叫,浑身扭曲,青色亮光与头顶明月紧随而至,笼罩住如芳。魔气在如芳体内暴走,青色道法也随之起伏。
以姜采和张也宁为中心,金白色和青色的道光盘旋一处,姜采长剑插于地上,地面一震,重重光向外掠去,将整座府邸丝丝缕缕的魔气一同净化。
“轰——”
光华璀璨,可照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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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之后,黑夜再拢,府邸中灯笼在风中摇曳,城主和仆从们看去,只见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瘫倒在那对男女身前。
姜采和张也宁抬目,看向城主。城主不顾他们,慌忙奔过去:“如芳……”
张也宁握住姜采的手,看了她一眼,用目光询问她身体是否受得了。
姜采对他点了点头,再回头看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城主大人将女儿抱到怀里大哭,警惕姜采和张也宁的动作,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又慌张又害怕。姜采轻轻一叹,垂目看如芳:
“你纵是被一个人骗了心,被人毁了婚,但你有最疼爱你的父亲。你要杀人犯,你父亲都从牢狱中给你找出。几个月来,你作恶多端,你父亲不闻不问,他身为城主,难道眼看着一个个人在你这里失踪,却当真不知道吗?
“如芳,不要再看之前的事了,往前走吧。”
姜采转过身,背后,如芳颤抖着,凄凉着问出来:
“他真的不是魔吗?”
姜采顿一下,回答:“他不是魔。”
良久,如芳问:“……即便我入了魔,我也见不到他了,是么?他到底是什么?”
姜采沉默许久,缓缓回答:
“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你都再见不到他了。只有他消失,天下才会平安。纵是为了你父亲和你父亲治下的百姓,你也应当希望他死得干干净净。”
如芳道:
“那我可以口上希望他死,心里说爱他吗?”
这样的问题,谁又能回答?
如芳问:“真的不能再见一面么?”
姜采没有再回答。
她有些出神,情绪低落,不自主地想到了这世间无数痴男怨女,也想到了她和张也宁的前世。她情绪低落间,张也宁握了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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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魔气尽除,已没人欢迎他们。张也宁和姜采对视一眼,二人向外走去。姜采心中一叹,想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找他们的人,恐怕要根据这动静找到他们了。
为了如芳,她和张也宁的逍遥也要就此结束了。
姜采侧头看张也宁:“后悔吗?”
张也宁平时与她没有默契,却总在这种时候知道她说什么,他反问:“你后悔吗?”
姜采开玩笑:“咦,我以为是你比较肖想我。”
张也宁白她一眼,她莞尔一笑。二人边走边说,相携向府外走去。衣袂翩飞,如神似仙,风采绝非凡人。一个老妪趴在月洞门口,痴痴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忽然脱口而出: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皇宫里,姜姑娘和张道长斗法,日月无光,劈天裂地……二十年前,都城人人都记得那天的景象……
“就是这两位神仙!”
第76章又一日黄昏。……
又一日黄昏。
又一轮日落。
昏光铺陈在空荡荡的闺房中,黑夜一点点拢过来。檐下铁马叮当撞击,屋檐下的少女抱臂而坐,冷月光照在她脸上,她执着地仰头看着那屋外铁马,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她等了很久。
爱也好,恨也罢。但是从新婚那日后开始,她再未曾见过那个少年。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心不由己,心中不甘,更让她走上这么一条路。
如芳的闺房被城主锁了起来,城主向百姓承诺,明日就送女儿去牢狱坐牢,让女儿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如芳被关在自己的闺房中,这也许是最后一夜了。
天黑前,城主来看过她。如芳忽然觉得无比的难过:她困于自己的情爱中,为此报复自己,却让年老父亲这么伤心,还要让他亲自送她去牢狱。
几个月来,如芳第一次觉得愧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错。
如芳在幽暗中坐了很久,她抱紧膝盖,闭目而眠。她晕晕然做了一个平和的梦,梦外有什么在咬她的衣物,持续不断。如芳从梦中醒来,见到脚边蹲着一只雪白的有点像豹子、也有点像小猫的生灵。
这灵兽皮毛丰润柔软,被养得一团白雪融融。它仰着脸,张口叫一声,柔软小舌吐出来。
如芳却从它脸上看出了“人”一样灵动无比的神情。
她伸手:“好可爱的猫猫。”
她抱起猫举到自己眼皮下,和孟极乌黑清澈的眼睛对视。她被猫舔一下脸,不禁咯咯笑起来,身上的忧郁气散了很多。
但她忽而沉默,柔声:“无歌,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