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站起来,感受着体内翻滚的魔气。
——他的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距离他服下化魔丹,才不过片刻。
彻底变回了一个魔修之后,他的头也不疼了,梁宿决定回魔界一趟。
反正衡霄山是回不去了。
梁宿闭上眼,一息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顾鹤清一直隐藏着自己,于暗中注视着他。
顾鹤清的灵海混乱不堪,眼睁睁地看着梁宿消失后,便再也维持不住隐身在空中的形态,摔落在石子铺满的沙地上。
“唔……”
白衣仙人的喉咙翻滚,吐出了一口血,血液染红了他的下巴,红得令人心惊。
与之相反的,顾鹤清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呈现出病势,若是有旁人路过,定会有人认为他命不久矣。
顾鹤清霜白的衣袍粘上了泥土,手掌被石子擦破了皮,血液滴落在衣领上。然而爱洁的白衣仙人此刻却无瑕注意这些,凭着一种莫名的执念,他阖上眼,凝神聚气,感受自己落在梁宿的储物袋上的神识身在何处。
他要找到梁宿。
找到他的师侄。
很快,顾鹤清的冷眸睁开了,向来平静的眼里酝酿着风暴,黑沉,疯狂。
魔界。
他去了魔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毫无预兆地,天空轰隆一声,一道雷声响彻云霄,乌云不知从何处聚集过来,犹如一块黑色的巨大的幕布,将整座城市包裹得黯淡无光。同时狂风大作,扫荡着街上的树叶、沙尘,仿佛一个不想的预兆,大雨随即倾盆而落,噼里啪啦响了一地。
人们尖叫着,捂着头跑回家,不出片刻,方才热闹的街市变得空无一人,人们一边奔跑,一边在疑惑,为何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下了这般恐怖的雨?
有一苍老的神棍抚了抚下巴的白胡子,若有所思,故弄玄虚地说:“此乃不祥之兆,是上天发怒了。上天,即是神明。神明一怒,山崩地裂,祸从天降,百姓,乃至修真界,甚至是仙界,俱会一同沉沦,陷入无尽的炼狱之中。”
听神棍说这番话,听的人坐不住了,“道长,您别光说结果,不说解决方法啊,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平天怒呢?”
神棍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勾起一个苍老的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幽远飘扬:
“神明的事,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干涉的?好好活下去便可。”
修真界,衡霄派。
长老们仰头看着天空异象,眉头紧皱,“修真界只有日夜,没有风雨,这次这般古怪的天象,可是预言了何事?”
不仅衡霄派,其他几个修真大门派也是忧心忡忡,盯着天空一刻不停。
要说谁对这天空异象无动于衷的,恐怕只有顾鹤清了。
狂风大作,倾盆大雨,顾鹤清却像看不见它一般,或者,在潜意识里,他根本不认为这等异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种心态对于一个修真界的修者来说,是极不正常的,因为修真界讲究天道因果,任何异象都代表了某种预兆。
——唯有神明,才会对异象无动于衷。
但此刻的顾鹤清无瑕顾及这些,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去魔界,把师侄找回来。
顾鹤清消失在人间,随着一身的鲜血一刻不停地飞去魔界。
另一边,梁宿即使看不见,也听到了这轰隆的雷声,心中疑惑,却因为到了魔界,而压下疑惑。
他在禁闭的魔宫门前弓腰作揖,大声说:“属下梁宿,前来拜见尊上,属下有要事相商。”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华丽壮阔的宫门缓缓打开了。
魔尊坐在魔宫最上方的宝座上,魔气裹住他的全身,只余诡谲可怖的机械音:
“梁宿,这么快又回来了,找本尊所谓何事?”
魔尊笑了笑,“不会是,你已经被顾鹤清发现了罢。”
梁宿:“……”
虽然没被发现,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差不多了。
见他久久未回复,魔尊眯了眯眼,冷意迸发,沉声问:“真的被发现了?”
梁宿否认:“并非如此,只是……”
魔尊隔着魔气看着他。
“只是,化魔丹不知为何失了功效,属下现在已经无法再伪装成剑修了。”
这时,顾鹤清也到了魔宫,再次隐藏了自己,眯眼看着魔宫里的场景,魔尊在上,梁宿在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下属向主子报告的场面。
顾鹤清虽然修为高,但魔尊也不相上下,甚至是高于他的,按理说顾鹤清根本无法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
但不知为何,魔尊并没有发现顾鹤清的存在。
闻言,魔尊皱了皱眉,“化魔丹失效了?你在跟本座开玩笑吗,嗯?梁宿。”
梁宿说:“属下所言非虚,现在就可以证明。”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装化魔丹的玉瓶,倒一颗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