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梁宿皱了皱眉,眼里满是不确定,迟疑地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以前,指的是他的原世界。
什么叫“每一次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顾鹤清双目泛红,动了动唇,似是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不说话了,梁宿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缩成拳头,微微颤抖,用力之大让骨节都泛白了,青筋暴起。
梁宿眉头拧得更深,嘴巴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给我当谜语人,你想急死谁?而且我哪里把你忘了?三个世界,哪一个世界的你不是让人‘印象深刻’?”他冷笑一声,“呵,我倒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梁宿见他不说话,没心情再陪他玩猜谜游戏,准备离开,“那我走了,下个世界,别再跟着我。”
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拽住他,如同铁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梁宿听见身后的人说:
“这是不可能的。”
顾鹤清死死地盯着他,语气却平静了下来,陈述事实一般:“想要我不跟着你,这是不可能的,梁宿。你去哪个世界,我就会去哪个世界,我们总要纠缠在一起的。”
听他犹如誓言一般的话语,梁宿却没有丝毫意外,也许经过三个世界,他已经习惯对方的纠缠了,但他还是产生了一丝心累的感觉,回过头来,直视对方的眼睛,试图跟他讲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顾鹤清立刻反驳:“怎么不甜了,上个世界你不是和我结婚了,还跟我再那个世界一起生活了五年,我们很快乐,不是么?”
说到这件事,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仿佛回忆里了当初美好的时光。
“……”
梁宿当场被打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他抿了抿唇,试图反驳:“那也是上个世界了,这个世界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催眠,欺骗,软/禁……一想到这个世界经历的这些,梁宿就心头火起,又想起自己居然真的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全天下最爱“师叔”,自己那个天真无邪的蠢样……
叮!暴躁值+50!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谢宙维,或者是江敬,梁宿已经挥拳头冲上去了,但眼前的这个人不知深浅,怎么想都比自己强得多,于是让系统启动了离开程序。
看着心上人骤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顾鹤清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下颌线紧绷,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深深地无奈:“又留下我一个人处理烂摊子……”
他抬头看着天,漆黑的眼睛里,无形又恐怖的力量撕破了天空的白布,霎时间,烟花声、嬉笑声、水流声、风声……不久消失的一切,再一次凭空出现,一切回到了原状,除了……
白衣仙人的身边,再无另一个人。
他侧了侧首,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仿佛还能看见梁宿站在他身边的样子,后者仰头看着烟花,光芒倒映在他脸上,那般漂亮,真是如何都看不够。
顾鹤清久久地注视着这个空荡荡的位置,久到周围嬉笑的孩子也忍不住上前,好奇地问他:“哥哥,你没事吧?”
顾鹤清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没事。”
孩子机灵得很,知道今天是乞巧节,这个像天上的仙人一样的哥哥一个人孤零零地看别人放花灯,定是在想念心怡的女子。
孩子心直口快,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了。
顾鹤清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真正的思念是说不出口的。
它只会像一条可怖的毒虫,爬在心脏的每个角落,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口一口地啃食他的心。
即使已经习惯了离别,但顾鹤清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每一次疼痛,都仿佛在说五个字:
我好想梁宿。
……
但,他还要独自演完这个剧本,才可迎来这一次解脱。
顾鹤清手中的剑是魔物最害怕的东西,上面流淌着纯粹而锋利的剑气,只见顾鹤清提剑一挥,远处的魔物便发出一声惨叫,灰飞烟灭。
解决了魔物,顾鹤清离开了人间,回到修真界,继续作为正道大师兄“顾鹤清”的旅途。
一千年后,顾鹤清觉醒神格,一举通天,回归神位,成为了至高神,也是世间唯一的神明。
这一千多年间,哪怕魔尊已然陨落,天底下依旧有魔物作乱,百姓久受其扰,苦不堪言。
但神明出世,福泽庇佑大地,魔界便自动消亡了,天下便仅剩四界:人界,修真界,仙界,鬼界。
百姓知道这是神明降下的福祉,纷纷建立寺庙,供奉至高神,寺庙成为百姓祈福的圣地。
“先生,那现在我们修真界这么太平,也是因为神明的庇佑吗?”
教书先生笑了笑,“当然不是。”
弟子愣了愣,“为何?神明只是人们臆想出来吗?”
教书先生又笑了笑,这次他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神明确实是存在的,准确来说,是存在过。”
弟子们愣了愣。
教书先生缓缓道来,“万年前,我们最高只有仙,那位成为神明之后,我们便有了唯一一位神明,百姓供奉他时,能感觉到神明的存在,然而……”
“直到有一天,不知为何,神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众人称之为,神陨。”
弟子急忙问:“是神明被另一位诞生的神明杀了吗?”
教书先生摇摇头,笑了笑:“神是杀不死的,除非他自己愿意。”
弟子皱着稚嫩的眉头:“先生,弟子不理解。神明这般厉害,全知全能,无人能敌,若是我,一定会快乐得一直活下去,怎会自愿神陨?”
教书先生的眼睛落在了远处,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沉默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只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