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泽?”
在久久的沉默中,梁宿忍不住动了动肩膀,皱了皱眉,低头看了肩上的人一眼。
霍时泽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阖着眼,呼吸平缓,若不是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还扣得死紧,梁宿都以为他睡着了。
梁宿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我们终究不是一路子的,所以……”
“我们先别说这个好么。”
霍时泽攥着他的手,闭着眼睛打断他。
“……”
又过了十几秒,他从梁宿的肩上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含笑的眼睛似乎没有阴霾:“反正,我已经在飞机上了,你也不能把我扔下去吧。”
梁宿:“……”
确实不能。
霍时泽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如这次我们就一起玩一次,雪国我特别熟悉,如果没有我这个导游在身边,你在山上可能会迷路……”
霍时泽缓缓低下头,避开了梁宿审视的目光,嘴角擒着一抹笑意,似是玩具一般把玩着梁宿的手,“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你一个人的话,有什么意思……”
“好。”
出乎意料的是,梁宿同意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却一字不差地落入了霍时泽的耳中。
霍时泽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却因低着头没有被梁宿看到,嘴角的弧度倏然加大,声音轻快,“就这么说定了。”他再次把头放在梁宿的肩上,闭上眼睛,语气亲昵,轻轻抱怨着,“再让我睡一会儿,昨晚没怎么睡好,好困,下飞机了叫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真的进入了梦乡。梁宿再次低下头,看到霍时泽眼底的青色,思绪复杂。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梁宿和霍时泽下了飞机,霎那间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雪白,像是突然从人间掉落到童话世界,人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一头头熊缓慢地移动。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霍时泽向司机用梁宿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地址,引来前面的司机好奇的一瞥,在后视镜打量了他们一下。
梁宿问:“我们去哪?”
霍时泽睡了一觉,好似扫去了他所有的阴霾,笑容灿烂又温柔,“我以前在这里买了一栋别墅,这几天我们就在那里住吧。”
雪国虽冷,却因为其全年飘雪而闻名世界,是世界上有名的旅游景点,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多得吓人。
而随着出租车缓缓驶进富人别墅群,行人越来越少,而超过一定路途,就连别墅也少了,几分钟才能见到一栋,零零星星的犹如被世界抛弃的纸箱子,覆盖在一层厚厚的雪下。
下了车,梁宿由霍时泽领着进了别墅。别墅是典型的欧式古典风格,大理石、烛台、地毯、壁炉,结合窗外的雪景,整栋房子就像拼图上的插画,充满古典感和童话感。
像是许久没有来了,屋内飘浮着灰尘,霍时泽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时抱着一捆木柴,扔在壁炉里,点燃了木柴,扇了会儿风,满满地壁炉底下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昏黄的光伴随着一阵温度袭来。
霍时泽蹲着回过头,“在那站着干嘛呢,快来暖暖,不冷么?”
梁宿放下背包走过去,刚到他边上就被一阵力道拉得蹲下来,霍时泽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拉着他往火源处靠,“你的手太冰了,这样舒服吧?”
梁宿点了点头。
雪国不愧是雪国,地如其名,白茫茫的雪一望无际,寒风像是刀子一般锋利地扎在人的脸上。梁宿从下飞机开始就处于麻木状态,直到现在蹲在火炉边,炙热的柴火“烤”着他的手,他才慢半拍地感觉到,刚才真是很冷啊。
梁宿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火光在他脸上闪烁着,明明灭灭,把他的脸照得温暖而柔和,泛着淡淡的红晕。
霍时泽的眼睛像是被他吸住了,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直到后者察觉到他过于炽热的视线,才警告地送去一眼。
霍时泽骤然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把“想吻他”之类的念头扔在角落,为了转移话题,他盯着他们握住的手,说:“你觉不觉得,我们的手像烤红薯?”
梁宿:“?”
霍时泽说:“我的手是红薯的外皮,紧紧包裹着你的手,你的手就是红薯金黄色、香喷喷、热乎乎的内在……”
梁宿说:“你想吃烤红薯了吧?”
霍时泽尴尬地说:“有点吧……”
梁宿笑了笑,“所以,你可以把我金黄色、香喷喷、热乎乎的内在放开了吗?”
霍时泽:“……”
他不情不愿地放开了。
梁宿站起来,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他问,“烤红薯?”
“别说烤红薯了,这里什么也没有,”霍时泽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我们来得太匆忙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用梁宿听不懂的语言和对面的人说了一些话,挂下之后,他说:“我让人送了食材过来,今晚,我们做饭吧。”
梁宿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一屋子的灰尘,“等人送来食材之前,我们先打扫一下吧。”
等打扫完、做完饭、吃完饭,到了夜晚,星星愈发明亮,昏昏欲睡的时候,梁宿和霍时泽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纸箱里放着落灰的碟片,投影仪的画面清楚地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