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宋鸿逸轻笑道。
顾倾城依旧面无表情,走到他旁边坐下,目光直视他,语气淡然仿佛不是在质问,“你将鄞儿调回西北,所为何事?”
宋鸿逸却是不答她的问题,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从眉目到红唇,细细审视良久,才开口道,“几年未见,你的脸却丝毫未变,不愧是身怀长生秘术之人。”
顾倾城闻言,微微眯眼,“你以为我在骗你?”
却见宋鸿逸点头,“从古至今,多少帝王梦寐以求长生不老,却无一人寻到,我本无心,却机缘巧合遇上了,让我如何能不怀疑。”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总不得心安,如今见你如此,便放心了。”
顾倾城露出嘲讽的笑意,“陈国三载,晋朝十七年,时光在我身上永远停驻。宋鸿逸,若是我都没有长生之术,这世上,便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有了。”
宋鸿逸忽然凑过身来,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目含凶光,“若非如此,你以为这些年来,朕何以对你忍让至此!”
他的动作突然,顾倾城却丝毫未被吓到,眼中依旧一片平静,“你看过了,也放心,是不是该告诉,为何要将鄞儿调回西北了?别告诉我说,你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想引我回京。”
宋鸿逸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道,“自然不是。你可还记得瑀儿年前在源县外遇险之事?”
顾倾城闻言,心中一跳,面上却丝毫未曾显露不妥,语带嘲讽道,“他人如今还在我府上呢。”
“你是不是以为你做得万无一失?皇后查不出来,谢家查不出来,所以朕也查不出来?”
顾倾城忽然笑了起来,“宋鸿逸,你说那件事是我做的,证据呢?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以为只凭着一张嘴,便能将黑锅扣到我头上?”
宋鸿逸不过是诈她而已,哪里有证据,可是既然开了头,便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若非是你动的手,又为何救了他的命,徒留一双腿不治?别人不知道你的秘密,朕可是知晓的!”
他以为能难到顾倾城,却不知这些问题,她早已演练过千万遍。
“你知道什么?因为我救过你的命,所以你以为我无所不能?宋鸿逸,我只能救命,却治不好没有生命的东西。他的膝盖骨整个粉碎了,我有心无力!”
“你以为我救他是为了谢家的恩情吗?你为何不去问问谢锦曦,七年前我离宫时,是否给过她承诺。我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些年谢家予以我便利,我不过投桃报李而已。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冒着暴露异术的危险救你吗,是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当年陈国皇宫被攻破,我被那群人逼着站上了最高的城墙,是你救了我。若非如此,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顾倾城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宋鸿逸的一切也不过是基于猜测,此刻根本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她。
顾倾城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又重复问道,“宋鸿逸,你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要将鄞儿调回西北?!”
她的眼神此刻显得咄咄逼人,宋鸿逸竟是有些不敢直视,他别过头去,看向殿外,沉默许久,才道,“不过是想让他受点挫折罢了。”
顾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宋鸿逸,你是不是忘了,鄞儿虽是我样子,却是你的亲生儿子!”
宋鸿逸闻言,冷冷道,“不过是个下贱宫女所生的孩子罢了。”
“宋鸿逸,你不是人!”顾倾城骂道,站起身来,提起裙角往殿外飞奔而去。
宋鸿逸看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来,“若是人,又何以长生……”
——
宋承鄞日夜兼程从源县赶回西北边境,途中因暴雨耽搁了一夜,不得不留在客栈,却恰好遇上随后赶来的刘昭。
待第二日雨停后,两人便结伴同行,三日后到达西北边境。
两人甫一入报道,便恰逢邻国侵扰边境,未得休整,便带兵前去退敌。
据斥候探来的情报一路前行,却并未发现敌军的身影,待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深陷敌军包围之中。
两人带军苦苦与之周旋,僵持了一天一夜亦不见援军前来。
到最后,随行的士兵皆已阵亡,唯剩宋承鄞与刘昭二人,虽勉强突围,却都身负重伤。
战马驮着两人在戈壁上疾行,迎面吹来凌冽的风。
远远的已然能看到边城建筑了。
却听得身后马蹄声阵阵,刘昭勉力回望,映入眼中的是敌军闪烁着寒光的铁甲与一张张铁弓。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前已然陷入昏迷的宋承鄞,抽出腰间匕首刺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腿狂奔起来。
他双手死死抓紧缰绳,用自己的身体将宋承鄞完全挡住。
箭矢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