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信“嘎嘣”几口嚼碎真知棒,把塑料棍扔进两人桌间、挂在江甜那边挂钩的口袋,绷脸:“你话多,不抢你糖抢谁的。”
“……”
“还委屈上了?”陆允信凶她,“做作业,看什么看,信不信以后你买一次我抢一次。”
听到这话,江甜皱巴巴的眉目反而徐徐舒展了。
“陆恶霸。”她拿过他桌上的糖。
陆允信在听。
“你说,”江甜不急不慢撕糖纸,娇声道,“下次,我去买点讨厌回来好不好。”
任你抢,蔓你指,入唇齿,慢慢嚼。
沈传还没明白甜姐儿最后一句话,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是什么意思,便见甜姐儿抱着糖,笑得荡漾。
而允哥轻咳一声,接着做题,耳根处,泛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赧红?
………
江甜怼他归怼他,调戏归调戏,却也把他的黑眼圈记心里,周日还专门买了一大堆食材在厨房里忙活。
明瑛过来串门:“外公外婆还没从茶话会回来啊,”明瑛惊奇,“炖的什么?”她嗅,“好香。”
“他们待会儿回来,”江甜握着锅铲瞟一眼时间,陷着两个小酒窝,“鸡肉,有没有闻出来?超市阿姨给我说是最补人的山鸡,我直接煮着淘了淘,然后照着网上攻略丢一锅炖。”
“可以的,下次想喝给明阿姨说一声就行,”明瑛开玩笑,“还是说给谁炖的?”
“陆允信他们奥赛上得天昏地暗,”江甜意识说漏了嘴,弥补,“他这学期给我讲了挺多题。”
时间到,江甜掀开砂锅舀一勺试一口:“好像挺正常,”又舀给明瑛。
“不错不错。”明瑛试,也认可,随后体贴道,“我端过来的菜估计等不到你外公外婆回来就得冷,你先吃,我帮你把汤送过去。”
………
奥赛班下课,陆允信起身就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明瑛,以及明瑛手上的袋子。
“妈,”陆允信疑惑,“你怎么突然……”
明瑛一边和出门的同学点头致意,一边把陆允信拉到教学楼边缘的树下,把保温桶就着布袋塞给他:“知道是谁做的吗?”
陆允信用眼神问。
明瑛牵着儿子衣袖:“我给你说,今天一大早,人甜甜床都没赖就去了超市,折腾一上午,真的好细心,一步步照着步骤做出来的,什么时候放什么,什么时候焯什么,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专业水准。”
“……”陆允信突然脑仁疼,打着哈哈想把东西还给明瑛:“我记起老师让我去他办公室,估计——”
明瑛挤眉弄眼给儿子比个爱心,赶紧溜。
………
中午教室人不多,几个同学整理笔记,几个同学吸泡面、啃面包。
明天周一,开始省赛,宋易修妈妈在一中门口酒店订了个单间,每顿饭都亲自做了给宋易修送进来。
陆允信坐在宋易修后面,回去时不经意瞟到他的饭盒:小牛排鲜嫩多汁,芝士虾仁色泽饱满,油麦菜绿油油,放了豆芽体味的大骨汤真的香味四溢。
陆允信打开自己的保温盒,少许有些……香?
肯定是超市切的,鸡肉大小倒均匀,陆允信盯着桶里量放得和炒菜差不多的当归、枸杞一系列,一手握叉子,一手举筷子,不知该如何下口。
当初那两个半生不熟的粽子,可是让他在厕所待了一下午。
不知是他真的在叹气,还是有幻觉,宋易修转头过,撞见陆允信满脸菜色:“你妈妈厨艺不好?”
“挺好。”
“那你怎么这么,”宋易修措辞,“恐惧?”他凑上来闻了闻,“还挺香啊,你别这么……”
“没有,”陆允信抬头,面色如常,“只是很少吃到江甜做的东西。”
“她做的啊……”
宋易修忖片刻,压下欢欣,把自己桌上琳琅的盒子端过来,同样博弈,“碰巧都送饭,一起吃可以吗?”
陆允信“嗯”一声,开动。
宋易修假装无异地夹菜,只是每一夹,都朝着保温桶里的鸡肉和补药伸。
陆允信夹几次虾仁、油麦菜、牛排,想朝保温桶里探,偏偏总能遇上宋易修挡他的筷子,宋易修刻意,陆允信默默换菜,也不多说……
两人就这样,近乎交换,把午饭“共享”得一干二净。
………
晚上晚自习,江甜总觉得肚子胀鼓鼓的,幸好陆允信在奥赛班,要不然听到肚子叫得多尴尬。
一下课江甜就朝厕所跑,脱裤子看,姨妈没有来。
她只当自己下午喝了冰抹茶,头疼地垫了块姨妈巾。
与此同时,专门供给集训、不熄灯的宿舍楼内。
宋易修一回寝室就开始跑厕所,肚子拉得“噼里啪啦”。
室友们洗漱完了,宋易修还在奔厕所。
冯蔚然在外面涮衣服:“你跑几次了?”
宋易修苦:“六次。”
“马上十一点了,”冯蔚然说,“要是船长的药不管用,就出去看看吧。”
“好多了,”宋易修话没说话,又是“嘟嘭哗啦”。
大家本是心疼,可偏偏宋易修在绝望里唱起了歌:“感恩的心,啪啪,感谢命运……哗哗哗。”
“伴我一生,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啪啪啪。”
隔最近的冯蔚然感受着他的心酸,没忍住“噗嗤”。
里面几个男生立马笑出声。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哗哗哗,我看见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噼啪,我还有多少泪,哗,让苍天知道……”宋易修声泪俱下,“我不认输……”
冲破寝室的高音攀升颤抖。
男生们笑得直不起腰。
陆允信亦没忍住地唇角抽搐一下,边推门出去边江甜发了条短信:“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对方秒回:“???”
陆允信推开天台门,直接拨过去,响了十几下。
江甜消化完陆允信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赶紧披着外套奔到女寝阳台,小心按下接通。
江甜轻喘着气。
“江小姐,”陆允信唤她,“我们以后可以不碰厨房吗?”
他的嗓音裹着夜风缓缓渡耳,低低的,似噙着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