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家都傻了眼了,信河分堂的喽啰们也顾不得找马老大他们算账了,回到十六铺给家里报信,顷刻之间,十六铺所有的洪门弟子,都涌向信河,过筛子一样从下游到上游,仔细寻找潘安邦的身影。
劫个运果子的般,折了洪门分堂堂主,这人可是丢出沪市地界儿了,传到外头去,都成了道上的大笑话了。
艾阳拎着湿淋淋的潘安邦一种疾行,一直跑了十几里地,才把他扔在一处空着的破房子里,随手拽下他嘴里堵着的破布,“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潘安邦这一路也不好受,现在终于着了地,悬着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他睁开眼,“这位壮士,不知道潘某哪里得罪了您,您只管划下道来,水里火里,潘某都不含糊一声。”
“嘴还挺硬的哈,”艾阳取下头上的布巾,冲潘安邦微微一笑,“我不是壮士,我叫李艾,你不是说叫我给你磕头暖床嘛,现在还要不要了”
潘安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抓他的人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却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他口口声声要寻人晦气的李艾,这下糟了,潘安邦挣扎着换成跪姿,“李小姐,潘某是个粗人,有娘生没娘养,从小混迹江湖,不知道教养是什么,才会一时口快,唐突了小姐,小姐您要怎么罚潘某,潘某都认”
他脑子飞速的转着,想着艾阳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就算是武艺超群,江湖经验必定是不足的,加上女孩儿家心又软,“潘某得罪了小姐,只要能让小姐消气,哪怕是三刀六洞也是应该的,但我家中尚有瞎了眼的高堂,若是我伤了,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潘安邦沉吟了一下,“从今天起,信河庄子所有的货船,洪门一文不取,还会派人保证你们货的的安全,还有,十六铺二百多间水果行都得给洪门几分薄面,我回去就叫人跟他们打招呼,以后信河果园的果子随您定价”
艾阳微微一笑,“信河潘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不但人长的颇有几分姿色,说起瞎话来,更是连草稿都不用打,刚才是谁说的,他有娘生没娘养潘安邦,你那瞎了眼的高堂,是刚才才认的吧”脑子也挺管用的,怪不得以后会得顾老板的重用,“你真当我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傻子,叫你一哄就被你卖了”
她倾身看着潘安邦道,“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我都以真面目示你了,还会不会让你活着你们这些成天行走江湖,手里不是斧子就是刀的大英雄,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一头栽在这江湖里,再也浮不起来”
潘安邦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他真是太小瞧眼前这个女人了,“是,我潘某入了洪门就没有想过平安到老,但是李小姐,因为几句唐突之言就置人于死地,你比我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艾阳轻嗤一声,“潘堂主你弄错了,我并不是路见不平的侠士,我跟你们一样,信奉的是强者为尊,你们洪门在信河上随意抢劫来往货船,凭的不也是人多势众吗难不成你们还敢抢黄浦江上那些外国船”
她站起身冷笑道,“你为什么会对我生出轻薄之心不就是想用欺辱我来取悦你心中的安小姐吗就算是人家根本不知道你是哪位”
前世梁维华没跟小艾离婚之前,因为同一个丈夫,安梅清对小艾印象就很不好,后来梁维华终于下定决心跟小艾离婚了,安梅清也琵琶别抱爱上了顾励行。
当她再看到小艾的时候,小艾已经成了潘安邦的情妇,因为这个,安梅清还狠狠的讥讽了小艾一通,说她是个永远立不起来,只会依附于男人生存的菟丝花。
而小艾,连一句自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吞下所有的委屈,那个时候,谁跟她说过道义跟公理
艾阳看着一脸惊愕的潘安邦,“看来被我说中心情了,你见过安梅清了”她记得书上写的是,潘安邦通过顾励行见到的安梅清,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你觉得梁维华娶过我,觉得你的梦中女神受了委屈,所以就要替她出气,我就活该被你针对侮辱我要杀你,你觉得委屈,你要报复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委不委屈”
潘安邦没想到自己最隐秘的心思都被艾阳知道了,心下骇然,“李小姐误会了,我跟安小姐就是一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上,我也只是听人顺嘴说了几句李小姐跟梁家的纠葛,我这种粗人,是听人说李小姐是个不亚于安小姐的美人,才生出了非分之想,真的,并没有替谁要为难小姐您的意思”
“李小姐,潘某保证从此之后,再不会对小姐有什么不敬之心,潘某会将小姐奉为上宾,”潘安邦一脸恳切的望着艾阳,希望她能看到自己的眼中的诚意,“李小姐,只要您今天放过一次,以后但凭小姐驱使”
“不必了,我没有驱使别人的习惯,更不会养虎为患,”艾阳冷冷的看着脸色青灰的潘安邦,“我也想不出来你是出于什么心理动机,会不计我绑你之嫌,而对我忠心耿耿,与其日防夜防,防着你背后捅刀,甚至是,我还得防着今天把你放了,你回去之后,就带着你洪门的兄弟,剿了我信河庄子,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我杀了你,一了百了。”
“不,不是,李小姐,你不会的,你只是个,”潘安邦想说艾阳只是个弱女子,一个连男人都抢不过的乡下女子,但这样的念头才在脑海中浮现,就被他挥散了,“为什么,我可以发下血誓,你把我带到洪门,带到我们顾老板跟前,我当着洪门兄弟的面拜你为师,我向洪门祖师爷发誓,终生不会背叛你”
带着他去洪门,整个沪市黑道都知道她能只身拿下信河分堂堂主以后她还有消停日子过么何况这个潘安邦,把小艾囚禁数年,在离开沪市的时候毫不留恋,直接将她弃如鄙履,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留下来还不知道会祸害哪家姑娘呢。
“李小姐,”潘安邦干的也是刀头舔血的营生,自然不会放过艾阳眼神的变化,“我求你,求你,我错了,我,”
他后面的话还在喉间,却再也发不出一声了,艾阳看着潘安邦颓然倒在地上,走到屋角拿起一早就准备好的烈酒,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她走出柴房不久,熊熊烈火迅速将整间破屋吞噬。
等艾阳潜回到白楼,马老大他们已经一脸凄惶的站在院子里了。
艾阳换好衣裳,装作才睡醒的模样,“货已经送到了今天挺快的嘛。”
“不是,东家,出大事了,”马老大哽咽着把昨天的事眼艾阳说了一遍,“我们的船也被洪门的人给扣下了。”
真是沪市第一大帮派啊,帮他们救人送人,结果呢,不但不感谢,还把他们的船跟货扣了,艾阳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们先歇歇,这会儿那边肯定正找人呢,咱们也别去人家眼门前儿添堵了,就当那船货又喂了狗了”
看来潘安邦死的也不冤,这样的帮会,于社会简直没有一点儿助益。
马老大懊恼的垂下头,“东家,您撤了我的差使吧,我都丢了两船货了。”
艾阳摆摆手,“我说了这事儿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你,你们回去先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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