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明明给薄时予看到这样的场景,是她最完美的计划。

但等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仍然担心自己血糊糊的会丑,那些在她掌握之内的进程,也全变成了受到的莫大冤屈,全部化成了水要泼向他。

委屈,不甘,要报复,要偏宠,想得到,想霸占……一切都在她脑中不停地叫嚣。

沈禾柠鼻尖抽动了两下,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轻颤的睫毛就准备往外溢。

“我疼,”她刚处理了伤口,吐字还很吃力,一堆话摆在那,先挑上次没得到他回应的那句来讲,“我说了!我想要的就只是——”

夜里的医院永远吵闹。

这里是独立的小急诊室,只不过一道薄薄门板和外面相隔,太多杂音顺着缝隙向内涌。

病床车匆匆,有医护在叫喊,患者痛呼,或者絮絮的讲述病情,有人搬动器械,做心脏起搏,敲掉针剂玻璃瓶的头,清脆一声落地。

沈禾柠听着这些声音,又觉得离她无比遥远,她躺在很小的一张临时病床上,骤然被一只温热的毛绒玩具盖住了眼睛。

她失去视觉,眼前一片昏黑,隐隐透着玩具的火红,可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别说话。”

他终于开了口,嗓音像被握碎,三个字艰涩含混。

沈禾柠的呼吸消失,接下来的话也确实没能说完。

她的手用力抓在病床护栏上,藏在被子里的脚尖紧紧绷直,脑中嗡的炸开大片烟花。

男人的唇冰冷柔软,覆盖上她。

深夜,兵荒马乱的医院里。

她一身血气,被薄时予蒙住双眼,压下来温柔亲吻。

第21章21.心肝宝贝

沈禾柠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就是“我想要的只是你吻我。”

教我接吻,尝试吻我一下,亲一亲我,什么都行,怎么表达都可以,上一次提起来的时候他冷淡对待,那现在她已经这么可怜了,是不是可以趁机得寸进尺。

沈禾柠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被他拒绝,好像这样才是自然的,一个人要翻山越岭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的太难了。

她没抱多少希望,所以真正被薄时予吻下来的时候,人完全是懵的,血液停在身体里颤抖地凝固着,隔了许久才突然惊醒过来了一样,往跟他相贴的嘴唇上疯涌。

对着外人和自己受的伤,沈禾柠都能满不在乎地竖起壁垒,但到了这一刻,她的脆弱和后怕开始轰然高涨。

沈禾柠的眼泪从睫毛间渗出来,忍不住挣扎,想伸手把薄时予抱住,躲进她唯一的巢穴里,但他接吻时也能分得出心来,把她牢牢按在病床上。

她抵抗不过他的力气,乱动的时候双唇不由自主跟他亲得更重了些,绵软又敏感地互相厮磨着,让她唇上充了血,红得糜艳,战栗感夹着细细的电流,入侵似的朝她四肢百骸凶猛地延伸。

沈禾柠不想他只是这样简单贴着碰碰,她还想要更深入的亲密。

她头是晕的,彻底忘了自己牙齿上刚处理好的伤口,快着起火的唇微微打开来引诱他,然而只是张了一点点,薄时予就抬起头,停止了这个吻。

他指腹按在她滚烫的嘴唇上,摩挲着压住,失控地重重揉了几下,声音算不上流畅,有些慑人的低哑:“别动,里面有伤。”

沈禾柠后悔死了,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乖点,就算是浅尝辄止的吻又怎么了,她干嘛非要这么心急。

这么好的机会提早浪费掉,沈禾柠不甘心。

本来已经止住的泪干脆不忍了,她放纵哭出声,鼻尖通红地抽噎,把眼前挡着她视线的玩偶沾了一片湿。

女孩子太瘦,皮肤又极白,经过一场急救被各种不同的手弄出来不少红痕。

她蜷缩着身体,长发散在枕头上,还零星沾着干涸的血迹,眼睛被遮住了,露在外面的下巴小巧精致,嘴唇湿红得让人神经发紧。

“薄时予……”

她胆大包天喊他全名,带着无助的颤音,真真假假的把攒好的委屈变本加厉全倒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拔牙到底有多疼,那个医生看我好欺负,一直故意折腾我,力气特别重,还不想给我打麻药,中间我疼得一直哭,但一想到是你给我安排的,我就拼命忍,从头到尾没有叫过一声,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回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我疼得受不了,没有人可以说,不敢打扰你,只能强迫自己睡觉,以为睡着了就不疼了,可是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吐了血。”

“哥哥……”

她吐字还是不怎么清晰,哭腔喊着这两个字,是对薄时予无形的凌迟。

“我从来没那么怕过,我以为要死了,其实我都知道,让你教我谈恋爱,你根本就不情愿,是我勉强你的。”

“躺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在想,本来我就是多余的,害你单纯的妹妹消失,既然你已经这么排斥我了,连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都不能接受,那如果我这次真的运气不好死掉了,对你来说可能也是好事。”

“等我不在了,你就不用再被缠着,我——”

沈禾柠这些内容添油加醋,虽然多半是杜撰的,但情感极其真实,没有半分掺假。

她只是想刺激薄时予更多的心疼,但根本想象不到薄时予是怎么一路赶来圣安医院到她身边的,也不可能明白一个为了护着她,命可以不要,腿可以不要,人生原本的方向被残酷斩断,从此囚禁在轮椅上也心甘情愿的人而言,究竟是怎样蚀骨穿心。

沈禾柠后面还准备了一大堆话,程度更深,说的她自己都跟着动容,真情实感地要哭惨了,然而她眼前的玩具毫无预兆被拿走。

光线刺到眼睛上,沈禾柠下意识眯了眯,随即她后颈被扣住托起来,离开枕头,他另一只手揽到她背上,又滑到腰间,锁链似的禁锢着不能挣动。

沈禾柠眼前花白,陷进他冰凉的怀抱里,他身上四散的寒意刺得人发抖。

她逐渐适应急诊室的亮度,视觉恢复过来,近距离对上了薄时予的双眼,他口罩摘掉了,完整露出一张脸,太多压抑的东西在对视的一刻无所遁形。

沈禾柠呆住,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