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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依旧放晴,气温也比罗非穿过来那天高了些许。
罗非起了个大早,本来想下地走动走动,松松筋骨,无奈刚迈出第一步就感觉屁股底下火烧火燎地疼。他只好把迈出去的脚再收回来,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得在炕上躺上一天才行。
罗毅这时在外头大喊:“二哥,出来吃饭了!”
罗非差点脱口问“这才几点啊”?!
好么他昨天也是这个时间起床,也没比人晚多少,但今天这节奏怎么好像不太一样?
果然,强撑着菊花疼出去一看,桌上吃的都摆好了——每人一碗糊涂粥。
糊涂粥中间还摆着一小碟咸萝卜干,这是今天早餐的全部内容。
说起糊涂粥,可能好多年轻一辈的人还不知道,其实就是用玉米面加水煮的玉米糊糊。家里条件好的可以加些糖,但是糖在古代那也算比较金贵的东西,一般乡下人家很少能吃得起。
“娘,没有饼子吗?”罗茹虽是个姑娘,可她嘴壮,能吃,这一看就一碗稀到不能再稀的糊涂粥加咸菜,顿时露出难过的表情。
“家里没白面了,米也快没了,就对付一口吧。”李月花从自己碗里给女儿倒了些,“娘的再给你点儿。”
“不了娘,还是给爹和大哥多喝点吧。”罗茹虽然贪嘴,但到底是个三观正的姑娘,她把自己碗里的又要往其他碗里倒过去。她知道,家里父亲跟大哥每天干活干得最多,吃这点东西肯定不顶饿。
“你还长身体呢,不用给大哥。”罗吉拦下妹妹的动作。
“别让了,自己吃自己的吧,让来让去都凉了。不过我吃不完,给三宝分点。”罗非把自个儿的分了一半给妹妹,想想这叫一个心酸。玉米糊糊都不能随便吃到饱,这日子也实在是够艰苦的了。他在现代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里,但姥姥是位民间艺术家,他穿过来之前还在开班授课,收入不错,而他母亲则是位女强人,所以生活上还真就从没短过他。再对比现在……娘的这简直没法比。
“开春了,现在家家都不好过。”罗天说,“可说白了还是咱家的收成太少,所以我昨儿个跟你们娘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多开点山地,以后要是能多打点粮食,应该能比现在好些。”
“今天开始我和你爹跟你们大哥一起上山,你们就留在家里。”李月花说,“二宝,以后你就得吃点辛苦了。咱家的菜园子原先都是娘带着你们打理,今年就得交给你了。玉米根咱都刨完了,今天你翻翻地,把小白菜和玉米点上种子。”
“我、我自己?”罗非差点把玉米糊喷出去。
“不是还有三宝和四宝呢么,你叫上他俩一块儿。”李月花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想眼下就成亲,我和你爹也不好硬逼着你。可你说你要不找个依靠,那就只能靠自己。以往爹和娘都心疼你是个小哥,打小又身子骨弱,从不让你多干活,可眼下咱们家这个情况,你不干是不行了。”
“干活也行,但是能不能等明天啊?”哪怕再让他多休息一天也好啊,他感觉他菊花上还有裂伤呢,今天这个状态去翻地点种子他非得疯掉不可!
“今天你要做啥?”罗天怀疑地看着这个有过“前科“的二儿子。
“也不做啥,我就……”罗非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他知道说去席家是最好的办法,因为眼前这一对新爹妈最盼的就是他能跟席宴清多交流感情。但是去席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点儿不近,他走到那菊花还不得磨掉一层皮?
“爹,我实话跟您说吧!”罗非心一横,“我今儿个身子不大舒服,我想休息休息。”
“不舒服?”李月花立时紧张起来,这二儿子小时候就爱生病,后来听了算命先生说的改了名才好些,如今怎的又不舒服了?
“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别别别!不用!”粥都要吃不起了再看郎中那不得等着喝西北风?罗非忙拒绝,“娘,我就是想再休息一天,顺便,我顺便再去趟席家,我给席宴清送种子的时候那个布包不是留那了么,我去给它拿回来。”
“听你给老子胡!……”罗天话没说完,就被李月花在桌下掐了一把,话声顿时被掐断了半截。
“那也行。”李月花说,“不过你明儿个可得给娘保证把菜种了听见没?”
“放心吧娘,我肯定种。”罗非暗暗呼口气,心想果然这时候就得搬出席宴清,谁让双亲现在就吃这一套。他把玉米糊喝了,心里琢磨着一会儿等双亲都走了他就让罗毅去找席宴清,让罗毅把布包拿回来。至于他去没去,那不重要。
没一会儿,罗天跟李月花,还有罗吉出去了。老虎不在家,这下罗非成了山大王。
罗非把弟弟叫过来:“四宝,你不是一直想听席宴清讲打仗的事么?二哥给你个机会,你去把咱家的布包拿来,顺便让你席哥给你讲讲他的事,你看怎么样?”
“二哥,你咋能这样儿?你都跟爹说了你去席哥家,你现在让四宝去,这不是让四宝骗人么?你也不怕爹揍你。”罗茹不同意。她爹娘一惯好说话,但有两种时候例外,一是欺骗,二是隐瞒,她二哥这是想在老虎头上拔毛啊。
“那怎么办?你二哥我现在是真的真的不舒服。”罗非指指自己的腰,“腰疼呢,不敢走路。”
“可是万一被爹知道了,我俩肯定得挨揍。”罗毅一脸怂,“而且爹说了,帮人骗人和做坏事的那都叫从、从啥来的?哦对对,从犯!”
“什么从犯啊说的那么吓人。”罗非不以为意。
“爹打人更吓人!”罗毅说。
“哎哟你们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
“砰!”门突然被推开,那个说了要上山的老爹居然回来了!
“行啊罗二宝,胆子不小,还敢骗你老子?!”罗天撸袖子。
“的的的的的……爹?”罗毅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您咋这么快就回来了?”罗毅绕着桌角走到罗非旁边。
“还早?老子要不这么早回来,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还敢合伙骗老子!”罗天怒气冲天,“罗二宝!你倒是给我说说,啥叫‘神不知鬼不觉’啊?反了你了!”罗天随手拿起掏灰耙,作势就要揍罗非哥俩。
“二哥你还愣着干嘛?”罗毅说,“快跑啊!”
“啊!啊?!哎等等等等等等!四宝你你你!!你快给我停!啊啊啊啊啊啊啊!”罗非要疯了。妈的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就被拉着往门口拔腿逛奔,惊吓之下被短暂麻痹的菊花顿时受不了这股强大的摩擦,火辣辣,疼得这叫一个酸爽!
“停什么停啊快跑!爹要是追上来咱俩就死定了!”罗毅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拉着罗非连头都没回,一门心思往席家冲刺。
罗非想让他停下来,但这极善于坑二哥的小弟仿佛腿上加了电动马达,跑得那叫一个给力!于是奔跑的背景音乐就成了罗非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停停停停!”“罗四宝你再跑我就跟你拼命!”“啊啊啊啊啊啊啊!操!”
就这么一路狂奔到席家门口,兄弟俩站下来。罗非倒气儿,罗毅回头。这一回头可不得了,后面看热闹的倒是不少,但该有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不对呀,爹、咳咳咳……”罗毅捶捶胸口,“爹咋没跟上来啊?”
罗非瞬间抽死罗毅的心都有!
另一厢,罗家家门口,李月花奇怪地看着两个儿子消失的方向:“他爹,你真没打他俩?怎的二宝叫得跟杀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