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哪可能跟个小不点儿计较,摸摸小手:“一大早起来就跟姥爷厉害是吧?”
小老虎坐在罗非的怀里直往前蹿,一点老实气儿都没有。他白嫩的小脸蛋儿上挂着米糊,瞅瞅罗天,再瞅瞅席宴清:“吧吧!”
席宴清现在最喜欢听这俩字儿!闻言三两口把剩下的粥喝掉,伸手把小老虎抱到了怀里。他跟小老虎顶牛牛,还挠小老虎痒痒,小老虎就咯咯笑。那一副合乐的画面,让罗天忍不住去看了看罗吉。
罗吉是他的大儿子,当时刚生下来时那也是深得他和妻子喜爱的。想当年他还固执地背着大儿子上地里干活,也不管人家笑不笑话。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会趴在他背上流口水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罗天突然改了主意。他决定谁也不问了。
本身就是他大儿子自己的事儿,他何需去问当事人以外的想法?
“今儿个白天你们有没有啥活儿要干?”罗天说,“爹现下也没啥事儿了,你们要是有需要爹帮忙的地方尽管吱个声。”
“就是喂家里这些个鸡啊鸭啊啥的,都干得过来。”罗非说,“爹您今年也忙了一年了,这会儿就歇歇吧。”
“我今儿个帮景容收拾一下羊舍,再帮他弄点草料。”罗吉说得大大方方的,好像他要做的事就跟喝水吃饭那么平常。
“大宝啊,爹以前咋没发现你这脸皮这么厚呢?”罗天说,“你说你这么勤着往景容那儿跑,就不怕外人念叨些不好听的?”
“怕啥?我又没做啥亏心事。”罗吉想好了,往后若有人问起来,他都打算直说。别人爱咋想咋想,那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再说了,以前他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要给妻子治病,人家还说他傻呢,那他就真傻了吗?他自个儿知道咋回事就好了啊。
“爹,我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席宴清捏着儿子软嫩嫩的小爪,“是关于咱们来年种庄稼和养羊的事。”
“讲,一家人有啥不能讲的?”
“这不,景容那儿的羊得有七十来只了,他一个人也忙不开。您看现下活不多还好,我们都能一起帮把手,可等开春了之后园子里也要忙活,那就忙不开了。所以我寻思要不就干脆让大哥来帮着景容一起管羊群,至于明年开春之后的农活,咱们都包出去,您跟我娘就监个工您看这样成吗?”席宴清说着看了眼罗吉,同时也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都包出去干啥?你们的包出去就好了,爹和娘能帮你们把地看好了。至于我那儿的,我和你娘还能干活。今年是看你们建房走不开才全包出去了,明年就别包了。”
“我知道,您和我娘身体还好着呢。可我们这边地不是要多了么。这年后景容和骆勇的地也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这些人加一块儿二十亩地都不止了,您和娘自个儿也干着活,哪里忙得过来啊。所以您就当帮我们这些小的了呗,辛苦点儿。”
“辛苦啥?这明摆着是给你爹找清闲呢。你小子说话就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罗天呵呵笑,“成吧,待开春了再说。咱这么多人呢,咋还不忙过来了。”
“我也没意见。”罗吉笑说。
“那我可就当你们答应了啊。”席宴清笑笑,“另外我和二宝还想再买两块地,爹您能不能抽空帮我跟村长打听打听?这地买来是要种浆果的。去年咱家出那些龙葵果都没够用,今年我打算再多种一些。”
“成,这有啥不成?爹今儿个就去帮你问问。”
“爹。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跟您说说我的想法。”罗吉说,“和景容的事儿,我不想遮遮掩掩的。其实也没啥。北地男多女少,小哥也比南边少得多,所以结为契兄弟的本来也不在少数。我不觉着这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见不见得人的,这分用谁的眼光看。反正爹只管讲究一样,做人不能不厚道,这吃干抹净走人的事儿绝对不能干。所以你的事儿,你自个儿看着办。反正你也都大了。”
“谢谢爹!”罗吉没想到这一晚上不走还有这样的收获,登时乐得不行。这跟他之前猜的差太多了。他还以为咋也要跟家里僵持上一段时间呢!
要不是想着他爹还在,罗吉都想冲出去到景容那院去告诉景容这个好消息了!
景容已经醒了,醒来之后没看到罗吉,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寻思罗吉夜里特意来看他,他又觉着心里暖乎乎的。于是他伸了个懒腰,起来穿上衣服之后便出来了。
今儿是个大晴天,太阳很好,也没什么风。景容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村民家烟囱上冒出来的烟发了会儿呆。
罗吉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罗吉看见景容,本能地一笑:“早。”
景容也跟着笑起来,耀眼的阳光为他镀了层金边儿,看起来美得有些像幻觉。
罗吉呆了一瞬,走近了些,略失神地说:“你可真好看。”
他也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但有些时候越是朴实的话,越是能说得让人心动。
景容倏地红了脸:“胡说什么。”
罗吉说:“没,过来吃东西吧。二宝熬了粥,还做了饼。”
景容点点头,一边寻思得抽空跟罗非学做点吃的,不能总这么蹭饭,一边绕过大门过来了。他来了之后略带着尴尬说:“你以后在家住的时候还是不要在夜里过来了。要是让罗伯伯和罗伯母知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哎,我简直怀疑罗伯伯会不会半夜挖个坑把我埋里。”
罗吉笑说:“不能。”
罗天这时把门推开,抚着下巴问:“景容啊,我有那么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