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她的宝贝大孙子争气,沈明富的儿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一辈子没出息的命!
才这么想着,突然公社领导上门了,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就惊了:“这里是……沈家?”
这么脏,还这么臭!
沈明德一惊,赶紧理了理衣襟,抚了抚头发,心中打鼓地迎上去:“领导突然到访,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啊!”
领导:“……”
生辉不生辉看不出来,蓬荜倒是没说错,这脏兮兮的院子,他都不想走进去。
于是直接在院口说:“明德啊,我们过来是得到了公安那边的通知,来调查一下你们家的情况,你们家这个,你儿子沈建国犯事了,现在关在看守所里,你知道吧?”
他说的每个字沈明德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只有一句“沈建国犯事了”在脑海里不断循环。
犯事了!
他儿子犯事了!
和他那个大舅子一样,被抓起来了!
沈明德只觉得天旋地转!
沈心宝的房门唰地打开,震惊地看过来,沈建国竟然被抓进去了!
他不是信心满满很有成算,一副二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模样吗?他做了什么就被抓进去了?还是说连他也完全拿二房没办法?
但这满心的惶恐不安,在看到沈明德被雷劈了的表情后,莫名而又诡异地变成了痛快。
刚才他说什么来着?说大舅是吃牢饭的,丢脸。现在好了,他儿子也吃牢饭了!
沈心宝甚至都想大笑三声。
到了晚饭的时候,整个大队都传遍了今天的新瓜。
这几天真是大瓜一个接一个上,社员们早上吃了晚上吃,就跟瓜地里的猹似的,肚子里撑得都快消化不来了。
但就算吃得再撑,新瓜来了还是要吃的。
“哎,你听说了吗?原来放火烧明富家院子的人,是王大赖子他们,而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干,是受了沈建国的指使!”
“早听说了,公社领导一来就传开了,我还听说,在这事儿之前,沈建国还指使王大赖子几个,去抢劫刘跛子他们呢,将人活生生打得半残哩!”
“要不是有人路过发现,刘跛子那几个在地上趴一晚上,估计命都没了!”
“啧啧!这小子心可真够狠啊!”
真是看不出来啊,沈建国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又是教唆人抢劫大人,又是雇佣人纵火害亲戚,真真应了那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简直是刷新了大家对于坏人的认知,以后看到和沈建国一样斯斯文文的读书小伙子,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真是有其舅必有其外甥!舅舅不是个好东西,外甥也是个黑心肝的!”人们接着感慨道。
沈建国这事一出,他们对于宋有志陷害国家干部那事,更加确信了,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舅甥都不是好东西!
人们还猜测,这两人在看守所里,是不是还能遇上,要是遇上了,舅甥俩会不会来个抱头痛哭。
而当他们看到了沈明德一脸失魂落魄地晃出来,脑海中就齐齐冒出了一句刚刚听说的那句话:不要靠近沈明德,会变得不幸。
据说这是王大赖子在看守所里反复念叨嚎叫的话,人们觉得他说得还真的挺对的,看看这几天沈家里里外外的这些事,可不是不幸得很嘛!
瘟神啊这是!
社员们有一个算一个,把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恨不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比每天都要读的语录都让他们印象深刻。
然后又纷纷绕着沈明德走。
山上院子这边,沈家人客客气气地送走来了解情况的公社领导。
他们家就一个诉求,对于沈建国和王大赖子的事,只希望能秉公办理就行了。
看着领导走远,他们刚要转身回去,沈明德突然扑了过来:“二弟!二弟!你跟领导说说,不要追究建国成不?他只是个孩子,一时想岔了,走错了路,他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都是王大赖子他们带坏了他!”
沈明富被这一扑差点扑倒,幸好儿子冲上来把人给拽开了。
沈明富皱眉看着沈明德,心情有些复杂,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大哥这么恐慌落魄的样子?又什么时候被他这样哀求过?
记忆中,只有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指使得团团转的画面。
沈明富叹了口气,他老实惯了,对这个大哥生不起多少的恨,但也绝对对他没有半分感情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他是活该:“大哥,你说建国还只是个孩子,但我的孩子们也没比他大,你从前咋不觉得我的孩子是孩子呢?”
沈明德愣愣的,有些没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明富也懒得和他说下去,有的人是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他冷下脸说:“你不用来求我,苦主不只我一个,听说刘家人知道了是沈建国唆使王大赖子打的刘跛子,去公安局闹了,要往死里告他。”
他看着沈明德惊恐的表情,缓缓说:“刘跛子被打残了,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沈明德先是茫然,然后表情一变,转身就踉踉跄跄地走了。他走后,沈明富发了很久的愣,家里人都有些担心他,几个孩子互相看看,秋苓去喊他:“爸。”
沈明富回过神来,看了看妻子和孩子们担心的眼神,摸了摸秋苓的头:“爸没事,只是有点感觉像在做梦。”
那死死压在他身上的大山,让他自卑了几十年的的大山,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逾越的大山,就这么倒塌了。
感觉真就跟做梦一样。
秋苓道:“爸,老宅那边的事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都已经搬出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是你和大哥大姐都要去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