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但这玩意他们从前饿狠了的时候,也不是没吃过,沈卫东说:“那我出去再弄点?”

秋苓笑眯眯点头:“对,最好抓那种又粗又大的。”

于是,沈家的灶房终于在天黑之后开了火,春兰也被叫过去帮忙。

夏芳过来叫春兰的时候,还笑盈盈地让袁阿凤三个留下来吃晚饭,说今晚做了好吃的。

磨蹭到现在的袁阿凤终于松了口气,心里冷哼一声,她倒要看看,这家人到底吃的什么,要是真的吃得那么好,她就举报他们搞小资,不想她去举报,那这家人就得把她家的饭食给管了,以后还都得听她的话。

听到能吃饭了,袁阿凤的两个孩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们饿啊!

姐妹们手脚麻利,很快晚饭就做好了,

因为玉米面是连着外面的叶子和里面的棒子一起磨的,所以玉米面并不是很正的黄色,做出来的玉米窝头自然也是带着一种土灰色,质地很粗糙。但装在陶瓷大碗里,一个个看起来却是胖乎乎的,散发着食物的诱人气息。

除了窝头,还有汤,白菜叶子切得碎碎的,煮了一大锅,一丁点油星子都瞧不着,一看就知道滋味肯定寡淡得跟洗脚水没两样。

袁阿凤不敢相信:“你们家就吃个?”说好的吃很好呢?

沈家人除了一直被袁阿凤拉着说话的张小凤,其他人都知道了秋苓的计划,但沈明富一个男的不好说话,春兰作为长姐便主动说:“是啊,很丰盛吧,我们往日都是吃玉米糊糊,多加点水再加点野菜干啥的,更容易填饱肚子,今天还是看阿凤婶子你来了,才做了窝头出来,来,尝尝看我们姐妹的手艺。”

袁阿凤还是不相信,咋可能只吃这个?要不是家里实在富裕,咋会突然让几个女娃都不下地挣工分,又咋能一个个吃得脸色红润?

但她和孩子也确实很饿了,便接过了春兰递来的最大的那个窝头,一口咬下去。

唔,这窝头做得实在,不像她娘,总要在里头掺好多去年摘来的野菜干,还会混上麸皮,难吃死了!

等等,她好像吃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股土腥味在她口中弥漫开,她看着被她咬了一口的窝头,只见窝头里头包裹着黑黑的什么东西。

“这是啥?”

与此同时,她的儿子壮子哇一口吐了出来,掰开手里的窝头,里面三条被咬去了一截的蚯蚓暴露了出来。

袁阿凤:“!!!”

壮子吓得一哆嗦,把窝头一丢,哇地哭了起来。

袁阿凤也吐了,吐了比她儿子还厉害。

同时还打掉了正要吃的女儿手里的窝头:“别吃了!别吃了!”

她红着眼睛边呕边指着沈家人:“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沈家人却很无辜的样子,甚至是惊讶和心疼的,惊讶于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心疼那被他们吐出来和扔掉的窝头。

夏芳哎呦怪叫一声,拍着大腿赶紧去捡被壮子扔在地上的两瓣窝头,心疼地拍了拍灰:“这么好的粮食,你咋能往地上扔呢!”

那表情,就好像有人割她肉一样,说着作势还要去捡壮子吐出来的那一坨。

秋苓目瞪口呆,她二姐居然还是个戏精!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她赶紧拉住夏芳弯腰的动作,像是要看她手里那个窝头:“没弄脏吧,没脏就好。”

她拿着就递给壮子,一脸严肃地说教:“你咋能把粮食往地上扔呢,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你知道这里头是啥虫子不,这是地龙,学名叫做蚯蚓,是一种好虫子咧!别看它长得丑,其实都是蛋白质,可有营养了!”

袁阿凤尖叫道:“蛋!你说这里头还有蛋!”

秋苓一脸你咋这么没文化的表情:“不是蛋,是蛋白质!我大哥说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你知道鸡蛋是啥组成的不?也是蛋白质,所以吃这个蚯蚓就跟吃蛋是一个效果的!婶子你看,我们家每个人每天吃这个,都胖了一圈咧!”

袁阿凤看着那个被怼到自己眼前的两瓣窝头,里头裹着死得不能再死,扭曲着的黑色长虫,一股子土腥味逼到鼻端,她胃里翻滚,又响亮地呕了一声,赶紧一手一个拉着儿女,像逃命一样逃了出来。

秋苓还在后头喊:“婶子,你咋不吃了?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这真是好东西,你家孩子吃了,也会像小丫一样,小脸胖一圈的!”

她刚才听春兰说了这袁阿凤诉苦的内容了。

不是嫉妒小丫在这里开小灶吗?现在这小灶送到她眼前,怎么不吃了呢?

她一回头,将家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忍笑,肩膀一抖一抖的,都快笑喷了。

张小凤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促狭鬼!”

秋苓不认同这个评价:“明明是二姐比我更会演,二姐我要是不拦着你,你不会真要去抠地上那一团吧?”

夏芳白了她一眼:“你当我傻吗?”

大家笑完了,春兰叹气:“恐怕不用到明天,整个大队都知道咱家是吃蚯蚓过日子的。”

沈卫东想想明天下地可能会收到的同情和诧异的眼神,脸色就有点古怪了。

秋苓一摊手:“要么被同情,要么被眼红,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夏芳扑上来揉她的脸:“小秋苓,你也会掉书袋了!”

一家人又笑了。

笑完了,张小凤有些心疼这玉米面:“都放了蚯蚓?这也不能吃了。”

“就上面几个放了,下面都是好的。”

不过就算下面是干净的,这窝头也太糙了,都说由奢入俭难,大家吃过精细美味的食物,哪里还想吃这个,而且也没必要太委屈自己。

于是最后这些干净的窝头都给黑子吃了,掰成小块,泡上白菜汤,满满的一大盆,黑子吃得呼呼的,尾巴直摇。

“这狗子,给它吃啥它都吃得这么香。”夏芳怜爱地摸了摸这傻狗的大毛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