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捏着香囊脸色微红,见顾言靳开口问到,半晌才不自然回应。
“这是我刚学女红时绣的第一个香囊,兴冲冲地拿去送给爹爹。爹爹很开心,但是他要一直戴着娘亲当初为爹爹绣的香包,不便再佩戴一个,我便收了起来当作一个纪念。”
“现如今一看,手法当真是拙劣粗糙,难以入目。我本就绣工不好,更遑论这是第一次绣的样式了。幸好爹爹没戴着,要不然可被人笑话了。”
阮白小声说了一通,更觉看着羞人,忙不迭要将香囊收起,拿着香囊正要放回箱子的手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
“可否赠我?”
顾言靳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想要这稚嫩的甚至有些令人好笑的香囊,只是一瞬起了心思,便顺心而出声制止她的动作。
他见阮白疑惑望着他,抿了抿唇,继而道,“我明日便要归朝,亦须让皇帝不怀疑我二人之情,能有你亲手所做贴身之物自是再好不过,而现如今再做亦来不及,这香囊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闻言阮白了然地乖巧点点头。顾言靳悄然松了口气,察觉到自个还按着人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触之似花般娇嫩,登时收回了手,正色道:“既是如此,我定好会好好保管这香囊的。我同阮叔尚还有事要商,便先去了。”
阮白瞧着他语毕耳根微红匆忙离去,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上。
“可是……世子哥哥还未将香囊拿走啊。”
……
阮白也不知道顾言靳同阮正擎一下午商谈了什么,到了晚膳时爹爹神情凝重,直到看见了她才松开眉头笑逐颜开。
只是晚膳时并未同午时那样放松,倒像是心事重重。
临走时阮白上了马车,仍忧心爹爹,看向身旁的顾言靳,还未开口便听男子清越沉声道,拥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担心,我在。”
阮白轻点了下头,弯下腰将头枕在小狗儿毛茸茸的身上,放空思绪,不再忧虑爹爹的事。
世子哥哥一定有办法的吧。
——
翌日鸡鸣之时,顾言靳已经更衣整装完,便出府去向皇宫。
待所有朝官集结完皇帝亦至,便一并入了朝。
皇帝轻抚着额头,听德公公宣‘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有些惫懒。忽而瞅见什么,眼神一眯。旋即见暂时无人启奏,便发声笑道。
“难得见顾世子腰上佩上香囊等物,可是世子妃所赠?”
顾言靳上前一步低头应道:“是。”
“只是世子妃的女红还须再勤加练习啊,朕瞧着这绣活似乎……”皇帝笑的意味不明。
“皇上这话若是内人在此知晓了,定是要怪臣不该戴这个,果真叫人给取笑了。”
“哦?”
“她知自己绣活不精,不愿臣佩戴,是臣坚持要戴,这才松了口。心上人的香囊,臣……自然是想一直戴着的。”
皇帝放下手搭在龙椅上,直起了身,语含笑意。
“世子倒真是爱妻,朕这回啊,还真是促成了桩美事呢。”
随后皇帝正经神色看向其他低着头的朝官,“怎么,爱卿们,都没有事要报吗?”
朝官们面面相觑了会儿,便见着其中一人低头弓着腰上前道。
“皇上,臣有事要禀。”
“何事?”
那人朝阮正擎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遂道:“臣要报之事与阮将军所管虎兵营有关。”
“自皇上命阮将军暂搁虎兵营好好休养后,虎兵营便纷争不断,现如今更是有许多将领们闹着……闹着要……”
皇帝神色肃然,喝声道,“闹什么?”
那官员抬手似是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继续接道,“闹着要阮将军继续回去接管虎兵营。”
皇帝顿时拍椅起身,怒气冲冲。“他们好大的胆子!这是在质疑朕的旨令?什么时候朕的兵营倒成了一个人的了。阮将军?”
“臣在。”阮正擎在心底叹道该来的躲不过,迈步踏出。
“你如何看待此事?可有怨过朕将你拘在了家中,不能掌兵?”皇帝似是冷笑了一声,傲然看向底下低头弯腰的阮正擎。
“天子之命大过天,臣自是不敢妄言。再者臣知皇上也是忧臣因战所落下的伤痕病根才令臣好生休养不管别事,臣感激不尽,又怎会怨狠皇上。”
“可朕瞧着虎兵营上上下下都等着你回去管教呢,朕派了其他将军都不肯服命,唯独盼着阮将军呢,也不知阮爱卿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他们数百名虎将如此惦着!若他们只记着阮将军,可又会记得我大夏之国?!”
“那朕,要这些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将军的将领们又有何用?!”
皇帝句句逼压,阮正擎咬着牙,连额前的浸出的冷汗都不敢擦,正欲回话,便听得旁处男子声音响起。
“皇上,学生对恩师尚有孺慕之情,更遑论阮将军同虎兵营的将领们都是生死战场上下来的,自是情意会比他人深厚些,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登时闻声望去,眼眸微眯。
顾言靳继续沉声道,“便是言靳父亲,当年随皇上一同征战沙场,有过不少过命交情的将领们。后臣父救驾而亡,那些将领叔伯们亦是真情流露,悲恸难止。”
“臣相信,虎兵营的将领们也定是如此,才会一时难以自控。”
皇帝听罢一言不发只凝视着他,神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