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贱蹄子。”
她的不平怨愤来的莫名其妙,人家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受顾世子喜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她却口口声声啐骂着,仿佛该被这样捧在心尖上的是她一般。
晴儿腹诽一番,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心底的怨恨同样在疯狂滋生。
自上回她被令曼在危急关头一把拉过来当挡箭牌,然后自己立刻跑了,她便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尤其是她分明提醒过令曼不要去闹大了这件事,可她却愚蠢到自己把这件事给捅出去,受了气后反倒回来对自己一顿痛骂责罚。
晴儿咬紧牙,将拾起的碎片收拾好,回来瞄见令曼仍一副嫉恨的模样,心下生了一计,低眉顺眼地跪下。
“小姐,奴婢倒有法子,兴许能让小姐心想事成。”
第46章难以回复
初夏时节,艳阳高照,从树上传来声声知了鸣叫,衬着时而吹过的微风,都是夏天的味道。
顾言靳早前便命人将后院中的池塘清理了一番,又种上不少荷花,这时已是满片盛开,如出水芙蓉娇嫩美丽。池中水质清澈,水面上拂过清风,吹来凉意,加上满池点缀的荷花,单看着便十分赏心悦目。
入夏后顾言靳见阮白几乎每天都往后院的池子跑,便是知道自己所做的安排是值得的。
小姑娘体质偏寒,这会儿天气虽稍许炎热,但也不到要用到冰块的时候,而他也不想小姑娘热的无精打采,因此着手为她重整好了后院将近荒废的池子。
近些日子淮南一处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那边本就洪涝频发,皇帝曾拨了不少银两下去命人重修水坝,却仍不见效,今年又起了洪灾,殃及百姓诸多,一时之间涌现了不少难民。
然谈及治水抚民一事时,却是无人敢应。以前去尚是有油水可捞的好差事,
而现在事情闹大发了,谁若再去管这种事皇帝一怒之下彻查,岂不是惹的一身腥味无法脱身。
下朝之后皇帝寻顾言靳私议,他便推了连司。皇帝只是凝视他许久,像是在揣度他的用意。
顾言靳也不怵,他深知皇帝多疑的性子,若是他遮遮掩掩旁敲侧击要皇帝选连司,反倒会引起怀疑,倒不如直接坦诚推举,把自己放在一个公平公正,只是单纯为了治水一事而推选人才的位置上。
显然,顾言靳的做法是对的。
皇帝在他有条不紊地道出连司适合的原因后,疑心消退,再者无人肯接命本就令他大失所望,得知连司愿意后心里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儿子倒是多了几分欣然。随之便将此事交与俩人操手商量出方案后再上报于他。
也因此顾言靳最近这段时日都没什么时间能陪小姑娘,便连膳食也是匆匆用过就离府了,他心底不是没有遗憾,只是不得不如此。
若他再不有所准备,能够令人磋磨,只怕前几回的事还会再重蹈覆辙。
只是顾言靳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此惆怅。
……
“世子哥哥又出去了。”
阮白坐在顾言靳为她搭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据说是从秦九哥哥那儿得来的玩意儿,卿姐姐府里也安了一个。只是阮白托腮看着不远处小狗儿在池边伸出爪子去碰水试探的模样,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她弯腰拾起一颗石子,往水里扔去,哼哼唧唧的满是委屈。
“他都好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了,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就放下碗筷要出府了。有时候晚膳都不回来陪我用,他在外面肯定也没吃,我都看见有几回他吃了几个房里的糕点,他从来不喜这种甜食的。还有前日午膳也没有回来!”
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都皱成了包子样,锦玉不由莞尔,出言安抚她。
“世子政事繁忙,姑娘不是也清楚吗?”
阮白闻言又拾了一颗更大的石子扔进池里,舒了口气哼道,仿佛扔的不是石子而是世子,“我不管,世子哥哥下回若再晚膳不回来吃,我就……”
小姑娘咬着手指想了好半天,才愤愤接道:“……我就三……两天不理他!”
锦玉拍掉她咬着的手指,无奈摇了摇头。又想起前些时候双易颇不自然托她询问的事,唇角露出些许笑,想了想,微微俯下身开口。
“姑娘变了许多呢。”
阮白怔了下,回过头来看她不解:“有吗?”
锦玉浅浅一笑,“当然有了。以前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时……”她顿了下,怕小姑娘不理解,又笑着举例,“像未出阁时将军常去操兵晚归,姑娘是十分体谅将军的,从不说半点多余的话怕将军担心,又或是初来世子府时顾世子常不在府,姑娘绝口不提,丝毫不在意。”
“但如今姑娘对世子牵肠挂肚,又愿意将这些不满向世子说出,奴婢也很惊讶。”她话里意有所指,又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言。
阮白咬了咬唇,眼里闪过迷茫,视线投向已经试探完并下了水玩的欢快的小狗儿,小声嘟囔着:“世子哥哥是很重要的人嘛,而且我以前也很想爹爹呐。”
锦玉觉得有点头疼了,见小姑娘又轻声哼起了小曲儿,试探性问道:“姑娘觉着顾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便见阮白眼眸陡然一亮,如同炫耀似的掰着手指头同她一个一个数。
“世子哥哥特别好!温柔、体贴、细心……”锦玉听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只觉得倘若不是自己认识顾世子,光听姑娘这一番说怕是觉得哪位天神下了凡。
晃了晃头,锦玉小心打断阮白,迟疑了会儿,方才问出口。
“那姑娘……心悦顾世子吗?”
“心悦?”
阮白茫然地看向锦玉,手指无意识抓上长绳,低下头轻轻荡了起来。
锦玉亦没有出声,留给她时间慢慢思考。
悄无声息地,风轻轻拂过,吹起垂落的青丝缠绕在吊起的长绳。阮白忽然想起那日在床榻上顾言靳也这么缠过她的发丝,轻轻柔柔的,指尖的温度却好像由缠住手指的发丝一点点传进了心里。
她有些不知所措,缓慢眨了眨眼,抓着长绳的手指始终没有放松过。
“我不知道。”
阮白停下了晃起的秋千,起了身,风也就停了。垂至腰间的青丝柔顺地一倾而下,发色乌黑,像极了浓墨的颜色,衬着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白的耀眼,又通透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