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抱歉……”

唐珞珞侧头看着矮几上的瓷瓶,苦笑一声:“她竟是这般等不及,明知道我活不过年底。”

“你……恨她吗?”来人小心的问了一句。

“恨。”唐珞珞握紧手里的瓷瓶,留下酸涩的泪水,“非常恨!”

欺她年幼懵懂不谙世事,欺她无辜受陷百口难辩,欺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现在,竟然怕她会凭借瑾王报复她。

唐珞珞冷笑一声,凄凉的闭上双眼。

来人悄悄离开,唐珞珞飘到半空中,看着软榻上倒下的身体,突然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的光辉顺着窗户的细缝洒进室内,唐珞珞看见一名侍女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榻上口溢黑血的尸体时,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很快,唐珞珞看到瑾王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惶的神色,看到榻上的人时,竟浑身一震,然后猛地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唐珞珞看着那个男人像珍宝一样的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泪水涟涟,飘下去抱住他,就算摸不到,也还是一声声的安慰着他不要哭了。

唐珞珞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这么体面的下土安葬,看着跪在她墓碑前为她烧纸洒酒的男人,唐珞珞突然好恨好恨,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越是感觉到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暖,她的心里就越怨恨!

唐珞珞,这十几年,你都做了什么?!

为了一群不值得的人葬送了你的一生荣华!!

昏沉的阴雨天下,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山野间凄凉阴冷。

男人烧完最后一张纸钱,突然轻柔一笑,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软软的倒在了墓碑前,黑红的血染在冰凉的墓碑上,诡异莫常。

重生

空气中隐约传来丁香和薄荷的清香,叮叮当当的珠帘撞击声清脆悦耳,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适和宁静。

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凉爽的夏风从敞开的窗户习习吹进来,夹杂着山野间的草木香和树脂的味道,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就好像小时候睡在铺了凉席的闺房中,半醒半梦间,眷恋着微风的惬意,没有为生计苦命奔波的劳累,没有为亲人忧愁不完的担心,也没有心里起起伏伏的忧伤失落。

这是一种无忧无虑的舒心自在。

唐珞珞睁开双眼,入眼的是头顶浅粉色的纱帐,上面镶一圈鸢紫色的花边,层层叠叠,漂亮极了,像极了她十四岁时央着绣娘做的新床幔。

这是一间非常温馨的闺房,红漆的楠木圆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几盘点心,桌边还有半块未吃完的绿豆糕和一些点心屑,铺着软垫和凉席的软榻上,一排小巧精致的玩偶排排站在一边,五颜六色憨态可掬,窗台边,几盆淡雅的雏菊和兰花开得正艳,在习习的夏风中,惬意的摇曳着身姿。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幕幕,僵硬的唐珞珞猛地坐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轻巧的翻身下床,唐珞珞飞快的跑到梳妆柜前坐下,镶着银花的琉璃镜里,倒映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剔透的眸子明净清澈,微嘟的小脸带着几分稚气和可爱,活脱脱一个少女的模样。

唐珞珞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触手的肌肤细腻柔滑,倒映在镜子里的手一根根纤细修长如玉笋,贝壳般的指甲更是粉光若腻。

这……这还是她那双丑陋不堪如七十老妪的畸形手吗?

噗通、噗通、噗通……

看着这双漂亮白嫩的双手,唐珞珞只觉心跳的飞快,一下一下,仿佛快要蹦出嗓子眼般!

她明明死了,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把她下葬。

唐珞珞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嘶——”好疼,看来不是梦。

她,还活着!

唐珞珞伸手捂住把胸腔撞得生疼的心脏,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和复杂,半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曲莲?”

出口的是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如银铃般清脆悠扬、柔软悦耳。

“诶!”门外立马传来一声应和,紧接着屋门从外面推开,一个蓝衣少女笑着走了进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衫,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唇边还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姐,午休睡得还好吗?”来人自发的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象牙梳子,走到唐珞珞身后为她梳头。

“曲莲……”

“小姐想说什么?”

“我爹呢?”

“山长大人在书房批改学生的试卷。”

唐珞珞迅速梳好发髻换好衣裙,直奔书房,婢女曲莲在身后担忧的追赶着:“小姐慢点!小姐你要去哪啊?”

跑到爹爹的书房门口,唐珞珞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路上看着从小看到大的风景从眼前略过,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恨不得冲进去,确认含恨而去的爹爹是不是还活在她面前,然而跑到门口,她又怯步了,害怕自己激动和不安的情绪会吓到爹爹。

后面追来的曲莲看着自家小姐呆呆的站在山长大人书房门口,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珞珞在外面?”耳尖的山长大人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唐珞珞心里的不安和忐忑因为这一声熟悉的声音顿时烟消云散,嫣然一笑,唐珞珞推门走了进去。

宽敞整洁的书房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桌后,在他面前堆着满满一摞的卷轴,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和不悦,手执染了朱砂的毛笔,正犹豫着从何处落笔。

“爹爹。”唐珞珞娇笑着小跑了过去,趴在高高的书桌上撑着小脸目光奕奕的看着自家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