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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建中靖国元年,十月初八,崇政殿。
刚刚结束了“常起居”的官家赵佶高居御座之上,看着底下的群臣向自己参拜,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心情舒畅。
让亲爱的嫂子刘皇后堵心的孟皇后,现在已经被一脚踢到瑶华宫中去当女道士了。而朝中的旧党大员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应,只有副相范纯礼上表请郡。赵佶假装挽留了两次,在范纯礼第三次上表后予以批准,让范仲淹的这个儿子以端明殿学士知颍昌府去了。
现在六个宰相的位子中就空出了一个,让谁去填补的问题,便摆在了赵佶面前。
赵佶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当然是现在的太府寺卿蔡京了,不过现在任命蔡京为相的话,那新旧两党在朝中的平衡可就完全被打破了。在六个宰相当中,只有一个是旧党,剩下的五个都是新党。
而且在仅剩的一个旧党韩忠彦又是个没大用的老实人……根本不可能独立支撑起旧党的局面,早晚会被曾布这个凶人轰走。
如果让曾布独大,恐怕也不是国家之福啊!
赵佶思考了半天,还是觉得蔡京不适合宣麻,便不问其他宰执的意见,而是只问韩忠彦一人了:“韩卿,如今尚书右丞空缺,谁人可任此职?”
韩忠彦出班回道:“礼部侍郎陆佃三朝宿臣,元丰时就担任过中书舍人和给事中,之后又久历地方,颇多善政,足以担任右丞一职。”
陆佃是陆游的祖父,曾经是王安石的弟子。但是在王安石问新政于佃时,陆佃却说:“法非不善,但恐推行不能如本意。”
意思大概就是经时好经,就是和尚们的嘴都是歪的……
因为有了这样的表态,所以陆佃就不再是王安石一党,而变成了党派色彩不浓的官员了。不过他也不是王安石的对头,只是靠边站着而已。
但是站啊站的,就变成了元老级的人物,而且新旧两党都可以接受他——在靠边站的同时,王安石还把修订《三经新义》的工作交给了他,所以他仍然算是继承了王安石的学问。
而韩忠彦现在没有够资格的旧党干将可以推荐,就只能推荐这个中间派了。
赵佶对于陆佃也没什么恶感,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其余几个宰执们的意见,于是就将目光转向了曾布等人:“陆佃此人的学问是很好的,为官也不错,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宰相了。”
曾布听到韩忠彦推荐陆佃,真是在心中长出了口气,其实他最担心韩忠彦举荐蔡京。蔡京要当了右丞,那绝对可以干出右相的声势。而这个陆佃,向来是非常知趣且会明哲保身的好人官……
“陆佃为官三十余年,颇有政绩,”曾布说,“臣以为他能做好右丞。”
左右二相都一致了,陆游他爷爷宣麻拜相的事情自然就定了,其余的几个宰执也没什么人会反对。
议论完了尚书右丞的人选,赵佶又把话题转向了府兵制。
“知京兆府李格非,勾当京兆府保甲军府公事纪忆和知蓝田县武好文联名的奏折,诸卿都看过了吗?”
李格非、纪忆和武好文联名递交的奏章是前天送达的,赵佶看完后就令人抄送政事堂和枢密院了。
“陛下,李格非等人所奏之法,将府兵、井田、乡约合为一体,同时在蓝田免行《保甲法》……颇为严密,非常可行,如照此法试行,一年之后蓝田军府必可小成,数百精锐就能番上服役了。”
韩忠彦当然是支持的。倒不是因为他家是相州巨室,如果照此方法在相州施行,韩家在相州的势力将会更加强大。而是在韩忠彦看来,适当放权给巨室豪门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否则还能怎么办?分田地给府兵是不可能的,也没那么多官地可以分啊,要动私人手中的田地那就是做梦了。
而且拥有大量土地的富人是不大可能去当府兵的,他们要读书考科举,怎么可能去当兵?
如果不能分田地,富人又不当兵,那么一个府兵“荫”200亩地的奖励政策就毫无意义——有田的不当兵,当兵的根本没有田,你免200亩田税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