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故意挑起宋辽军事冲突的同时,武好古还给苏东坡写信,谋求将界河市舶司升级为沿海市舶制置司。
蔡京一听苏东坡的建议,就知道是在替武好古谋市舶制置使的位子了。根据他自己的建议,提举市舶司事是可以久任的。那么由提举市舶司事升格来的沿海市舶制置使,或许也能来个久任了——不让武好古久任,别人去了也摆不平啊!大宋朝廷又不可能给沿海市舶制置使拨款大办水军,都得靠武好古去组织武装商船助战。随便派个文官过去,指挥谁去?
不过蔡京还是要和苏东坡唱反调了,于是就问:“不知沿海市舶制置司能不能管陆上的兵马?”
“沿海制置自然要以水军为主,”苏轼答道,“不过水军不一定在船上。沿河、沿海堡垒,岛屿驻屯兵卒,都可以划入沿海制置司水军。
另外,海上、水上的防务也不能都依赖水军战船。在界河市舶司登记在册的商船,一样可以为国家所用。毕竟水军战船数量稀少,商船数量庞大,而且多半和战船一样配备了武器,船上的水手也都勇武善斗。只要适当给予兵器和奖励,就能担当水战了。”
宋朝对于民间的武力,奉行的是限制加利用的路线。民间有保甲,有弓箭手,有效用士,现在多一个“武装商船”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海船拥有武装是公开的秘密,大宋官府并不太在意。相比海商武装的危害,市舶和榷场的收入则更加诱人。
现在苏东坡提出将海商武装变成如保甲、弓箭手一样的民兵,用于对辽作战,则更加符宋朝这几十年来的一贯政策了——多用民兵,少用募兵,以节省开销。
“苏卿,沿海市舶制置司能在冬季界河、拒马河封冻后守住河防吗?”赵佶问道。
“春、夏、秋三季河防,冬季则是塞防。”苏轼回答,“而且界河、拒马河皆有河堤,只要善加利用,是可以在冬季变成长墙的。”
“那你觉得由谁来出任沿海市舶制置使为佳?”赵佶又问。
“此事当由陛下圣裁。”苏东坡绝不会点名,虽然谁都知道他想提名武好古,但是说出来是没有必要的。“以臣观之,当以在界河商市威信素著、通晓兵事,又善于营造者为佳。”
“那就是武好古了。”赵佶笑着,“他现在已经是正任官了,出任这个制置使该是够资格了。”
看到赵佶的表情,蔡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赵佶还是相信武好古的!
“陛下,”蔡京奏道,“河套宋辽交兵之事也需要彻查!臣建议让武好古参与调查,待查明事情原委之后,再令其出任沿海市舶制置使。”
让武好古去查“河套擅开边衅之事”!还别说,蔡京还是知人善任的——全天下如果有谁能查清此事,那也就是武好古了!
“也好。”赵佶点点头,“不过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查……有谁可以去有一趟朔方路?”
“臣愿往朔方一行。”站出来的是侍御史侯蒙。
在北宋,官员不法的事儿归御史台和大理寺管,不归包青天的开封府管。所以这事儿正该侯蒙出头!
赵佶看了眼侯蒙,见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又知道此人素来不结朋党,又以善理诉讼闻名,于是点点头道:“也好,就劳烦侯卿了。
再给侯卿加个给事中,以壮声威。”
“臣领旨。”
赵佶顿了顿,“辽使那边,谁去查问?”
“老臣去吧。”苏东坡请命道。
这一次来访的辽使非同寻常,有同知北院枢密使的官衔——辽朝重武轻文,枢密使就是宰相。而同知北院枢密使则相当于宋朝的右相或副相(辽朝的南面官是以民政为主,所以南院枢密使和北院枢密使的地位相差很大,和宋朝的左右相是不一样的),苏东坡和他是对等的。
“也好,”赵佶道,“苏卿你务必和辽使说明,朕并未下令朔方军开战,而且也未得报,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