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殿下不是……?”谢凉婉傻乎乎地看着赵经云。
赵经云把糖塞进谢凉婉的手里,转头对薛简道:“今日已是不早了,再不回宫,怕是要落锁了。”他凑近薛简的耳边,“四哥做的混账事,咱们日后再同他算。”
薛简几不可见地点头,“这些事不劳殿下出手,我自会处理。”
赵经云一笑,“也是,我看低你了。”他朝还在犹豫要不要把糖还给自己的谢凉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还没等赵经云离开多久,产婆就急乎乎地过来了。
除了屋里伺候的,众人都退到了外间。
谢凉萤瞄了眼眯上眼养神的柴母,垂下眼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柴母听到衣裙的响动,睁开了有些浑浊的双眼,“谢五小姐?”
谢凉萤垂下眼帘,“虽说在这节骨眼上说这个不大妥当,有落井下石之嫌。但我想着,还是应当让老王妃有个准备比较好。”
柴母心下一动,并不插话,等着谢凉萤接下来的话。
“先前京中盛传的求子方,表姐也曾服用过。我想,这次怀相不好,是不是与那药有关系。不过也有不少体态康健的妇人平安生下了孩子。表姐素来身子不错,也许……可以与那些妇人一样再为王府喜添麟儿。”
谢凉萤的话听上去倒是挺漂亮的,还暗含了让柴母放宽心的意思。但柴母却知道,这是在让自己做好等会儿柳澄芳会流下来个鬼胎的心理准备。
事已至此,柴母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虽然心里告诉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像谢凉萤所说的那样,但她的心里还是紧紧地揪了起来。
吴怡发现柴母不断抓捏着自己的衣服,她知道这表示柴母此时心焦到了极点。
众人都在外间等着里头的消息传出来。
只听得一声妇人尖叫。
柴母放开了手里的衣服,缓缓闭上了眼。
最坏,也是最正常的结局。
里间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产婆全身打着战,颤颤巍巍地走到柴母跟前,话还没说,就跪了下来。
“恪、恪王妃,小产了……”
“嗯,”柴母睁开眼,淡淡地道,“是个鬼胎吧。”
产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柴母看着吴怡,“给产婆些赏银,把人送出府吧。”
吴怡低声应了。
柴母从椅子上起来,身形略显不稳。但她拒绝了吴怡的搀扶,一个人慢慢地走向了院门。
谢凉萤此时也起身告辞,“这事儿……我还得回去和家里头说一声。吴姨娘那就且留步,不用送了。”
吴怡却还是亲自将谢凉萤和谢凉婉送到了二道门,“两位小姐路上且小心些。”
谢凉萤临上马车前,向她点点头。
谢家的马车驶离恪王府,薛简正骑着马,在府外等着。
“走吧。”
谢凉萤隔着帘子“嗯”了一声后,疲惫地闭上眼,靠在颠簸的马车壁上。
尘埃落定了。
两人一起回到谢府后,薛简才策马离开。
谢凉婉辞别了谢凉萤,独自朝二房的院子走去。
到了屋子,一直服侍她的丫鬟道:“夫人遣了人回来说,她同大姑娘都被留了饭,要晚些再回来。夫人叫姑娘一个人吃便是了。”
谢安知去了凌家,也并不在。
谢凉婉头一次对吃失去了兴趣。她一个人对着满桌的佳肴,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二夫人带着谢凉婷回来的时候,发现谢凉婉屋子的烛火已经熄了。她奇道:“她哪日不是捧着点心盒子一直吃到我催她睡了才罢休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今儿晚膳也吃得极少,瞧着似乎情绪极不好。”
二夫人顿了顿,猜测道:“莫非是在恪王府的宴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因为谢凉婉是一个人被拉去见柳澄芳的,身边的丫鬟都不在,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氏见她们一个个都摇头,颇有些恼怒,“养你们有什么用?!一问三不知的。”
但她也不好去打搅小女儿,把人大晚上地从床上拉起来细问。只好等到明儿早上了再问个明白了。
谢凉婉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地大大的。她已经辗转了许久,但还是睡不着。她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把藏在下面的那袋赵经云做的粽子糖给扒拉出来。打开袋子,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不管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香。
叫人食指大动。
赵经云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快过了晚膳。他在宫里草草吃了东西垫垫饥,边收拾着东西,边问留在宫里的太监,“皇妹今日身子可还好?”
太监看着赵经云嘴角带笑,便知他今日心情定是不错。大约是在恪王府赴宴的时候遇上了什么好事吧。他道:“三公主今儿个午膳后服了药就躺下歇着了。晚膳叫宫女儿给唤醒了,起来略略吃了些粥,就又躺下了。”
赵经云知道妹妹向来吃的比自己早,此时恐怕早就已经睡着了。原本打算迈出宫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自己明早再去看她也是一样的。“书房收拾出来了不曾?”
太监躬身回道:“早就收拾妥当了,前日陛下给殿下的书,也都搁在原处。殿下若要去看,奴才这就给殿下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