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家祖母笑地苍白,“你我主仆多年,何必遮掩呢。便是你说我残忍,我也不会觉着什么。”她叹道,“阿萤在谢家多年,大错没犯过,小错虽是多多,却是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的。远的不提,只说最近。她一人里外忙活着,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天迟早是要变的。我不趁早选好了人,等事成定局之后再想上人家家里头,怕就是吃闭门羹了。锦上添花的事谁不会做呢。”谢家祖母捏紧了拳头,“陛下,迟早是要去的。谢家却还有无数个将来。我不能拿谢家的未来去同人赌。我赌不起,也不愿赌。”
如嬷嬷有些不解,她面露疑惑地望着谢家祖母。难道处死了谢凉萤,就不算是赌了吗?在如嬷嬷的眼中,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哪个选择都是一场豪赌。将全副身家押在上头,一旦输了便是命都存不下。
不过她没有问,因为即便说出了口,她的想法也无法改变谢家祖母的意志。
第二日一早,如嬷嬷就上厨房去了。小丫鬟倒是想拦着她,说是这等小事断不需她动手。
如嬷嬷笑道:“近来老夫人心身俱疲,我一旁伺候瞧着也心疼。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便想着去亲自做些可口的东西,好叫老夫人吃得舒心些。”
丫鬟们这才不拦着。这家里头要说谁最熟悉谢家祖母,那除了如嬷嬷就再没有别人了。
如嬷嬷进了厨房后,先揉了面,等面团需要静置发酵后,才歇下手。她擦了擦满是油和面米分的手,在厨房里巡视着。
谢家如今人口少,除了谢参知和颜氏两个病号是吃流质食物的外,统共也不过十个主子的饭食。
如嬷嬷走近最后的一个灶台,看着里头滚着的白粥,问道:“这是给五姑娘和六姑娘的?”
厨娘点头应是。
如嬷嬷拿勺子舀了舀,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已经出了粥油。她放下勺子,示意厨娘将切好的细碎绿叶菜和肉末洒了进去。而后亲自取了碗,在腰前系着的围裙上擦了擦不小心沾上去的水。
厨娘赶紧从如嬷嬷的手里将碗拿来盛上粥。
如嬷嬷看了两碗几乎一模一样的粥,说道:“近来五姑娘也忙,我便从老夫人这儿匀一碟子小菜过来吧。”
谢家祖母是长辈,吃用都比小辈要好许多。过来领饭的清夏见状,赶忙谢过了如嬷嬷。
如嬷嬷眼见着清夏将饭食取走,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案板上,将发酵好的面团再揉开。
清夏摆饭的时候,谢凉萤才刚刚起来。她披着外衣,皱着眉看着桌上的早膳,觉得自己有些没胃口。昨儿晚上她看书入了迷,等看完的时候已是晚了,便吃了点夜宵。早上起来觉得有些积食,看着吃的,就越发觉着肚子不舒坦了。
谢凉萤摆摆手,“我不想吃,你们拿去分了吧。”
清夏看了眼连嬷嬷,道:“姑娘,今儿早上如嬷嬷还特地从老夫人的饭里匀了一碟子的小菜给你呢。好歹吃一口吧。”
谢凉萤皱着眉,“那就先放到边上茶房去温着吧。等会儿我饿了再说。”
清夏拿她没办法,只得将饭食又收起来,放到隔壁去。
连嬷嬷见谢凉萤这边有双珏伺候着,便后脚跟着清夏进了茶房。她揭开食盒盖子,粥香混着菜香扑鼻而来,令她食指大动。连嬷嬷不仅埋怨起清夏来,“方才姑娘都说赏给我们了,你拒绝做什么。回头回了老夫人,就说吃了不就行了?”
清夏没好气地道:“那可是主子的,我可没那胆子吃。嬷嬷既然馋,那怎不回了姑娘说想吃呢。”说罢一甩袖子就走了,心里腹诽着连嬷嬷手短嘴馋。怪道当时被颜氏拿捏住了去做偷盗之事。
连嬷嬷朝清夏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从柜子里取了客用的碗筷,分了点粥菜出来,稀里呼噜地吃完后,用水冲了冲,把脏水倒在廊下的花草里。又将碗筷给放好了。
见连嬷嬷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里,清夏就知道她必去偷吃了谢凉萤的东西,不屑地飞了个白眼。
连嬷嬷才不理她,径自去里间看了一遭。见谢凉萤穿好了衣服,又重新歪在榻上,手里的书已经换了一本新的。连嬷嬷重新退回到外间,站在门口打哈欠。
谢凉萤看了一会儿书,从榻上跳下来。“嬷嬷同清夏收拾收拾,陪我出趟门。”又对双珏道,“你今儿就在家里留下歇一会儿,我午后在外头用了膳才回来。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眯一会儿。”
双珏应下后,就替谢凉萤收拾起要出门的东西。
外出的马车,谢凉萤和清夏是坐在里面的。车辕上乃是车夫同连嬷嬷。连嬷嬷都不用听谢凉萤说,看着路就知道她要上哪儿去。
半道上,连嬷嬷觉着肚子痛得厉害,她不住地揉着肚子,心道等到地方了就上茅房去。可肚子却越来越痛,便是她用力按着也不顶用。
车夫见她脸色发白,当下就要去叫谢凉萤。连嬷嬷赶忙将人拉住,低声道:“别扰了小姐。昨夜里她就没歇好,如今一准在睡回笼觉呢。我大约是早上吃坏了东西,缓缓兴许就好了。”
车夫见她这般吩咐,便不敢再叫人。只是心里急,下意识地就把车给赶得快了些。
等到了蔡荥家门前,不等清夏撩开帘子,连嬷嬷就从车辕上摔了下来,当下便不省人事。
车夫的叫声惊动了里面的蔡荥。他没好气地从里面把门给打开,喊道:“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他刚和曾氏在房里卿卿我我。
好不容易柳清芳出嫁了,能过二人世界了,蔡荥整日都缠着曾氏,两个人一个屋子里你看医书我织布,你侬我侬好不恩爱的样子。方才气氛正好呢,蔡荥便想同曾氏提提看,是不是他们再生一个孩子。话还没出口,就被外头给打断了。
清夏已经下了车去扶连嬷嬷了,谢凉萤自己个儿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不留心还崴了脚。她对一脸不高兴的蔡荥道:“还请您劳动一把,替我家嬷嬷瞧瞧。”
蔡荥本还想拒绝,但不经意地瞥了眼连嬷嬷后,脸色就严肃了起来。“赶紧把人抬进来!”
曾氏趿拉着软鞋,从屋里出来,见是谢凉萤,还来不及笑,就瞧着了蔡荥的表情。她二话不说冲进屋里,将蔡荥的行医箱给拿了出来。
谢凉萤摒住呼吸,看着蔡荥替昏迷不醒的连嬷嬷把脉。等蔡荥把完脉后,还不等松口气,就看到他将针灸用的那一套针给摆开了。
谢凉萤再也按捺不住,急忙问道:“嬷嬷究竟是什么急症?”
蔡荥只答了一句,“中毒。”而后就专心施针,再不开口了。
曾氏怕众人围着会影响蔡荥诊治,就带着她们出来了。
谢凉萤在外头急得团团转。连嬷嬷毕竟是服侍了她多年的人,功劳基本没有,但苦劳总还是在的。打偷盗那事儿后,连嬷嬷也是有心悔改的,谢凉萤对她的感观就好了许多。再者,谢凉萤也奇怪,是谁与连嬷嬷有深仇大恨,竟然要对她下毒。
清夏微微侧着头,昨夜是连嬷嬷和双珏守夜的。她早上推门进来的时候,连嬷嬷才刚穿好衣服。如果说真的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连嬷嬷偷吃的早膳了。清夏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早膳里真的有毒,那么别人要害的就是谢凉萤了。
清夏抖着唇,将自己的想法吐露出来。谢凉萤替听了之后,细细想了一遭,道:“你先回府去,瞧瞧阿云那边的动静。倘或真是早膳的问题,那保不齐阿云也中招了。”
清夏领了命就出去叫车夫上车,把她送回谢府。
曾氏看着紧锁眉头的谢凉萤,安慰道:“别怕,有蔡荥在呢。”
谢凉萤点点头,眼珠子不错地盯着禁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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