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接近凌晨,这些狼大概也没想到这些人会有这般的耐心,几杆黑洞洞的枪口架在垒砌好的石头上,他们可是忙着一刻都没有停过,现在这两块巨石之间放佛就像是一座碉堡,只不过上面少了个盖子。
终于,那山坡上的大狼动了动身子,它伸长着起自己的那粗壮的脖子朝着天空一声长啸,“嗷”得一声,顿时河水里响起了无数的脚步声。
胖子那手腕上放在扳机上都要粘到一块儿了,瞄准了其中一头,他缓缓扣动了土铳,黑火药呼啸着发出炸响,一把铁砂“呯”得一声闷响作势全部射了出去。这玩意杀伤力是低了点,可是贵在弹药多啊,铁砂哗啦啦的就形成了一个扇面,前面几头狼猝不及防纷纷中弹。连续的几声惨叫并没有阻止它们的进攻,接着是第二枪和第三枪,五杆枪依次按照顺序并排放,狼群的第一波攻击损失了七八头,河水很快就冲掉了尚未来得及弥漫的血腥。第二波如期而至,又是七八头再次被放倒,差不多还再来放上一排枪他们的弹药就即将耗尽,胖子靠着石头一边往里倒火药一边道:“千万不能给它们吓怂了,这玩意吃硬不吃软,打完这一发有什么拿什么,抄起来就干!”
这时一只狼已经约上了石头,叶秋眼疾手快一刀劈斩过去顿时砍翻在地,胖子回身对着黑压压的狼群打出了最后一发火药后,一手操着短匕首一手又从后背拿出那把锯断的双杆猎枪,这还是从阎王那个盗墓贼手里缴获来的。
他与叶秋对视一眼道:“老二,看你的了,我就只能响两下,咱杀出一条血路,宰了那条狼王!”
说罢,两人便齐齐跳出了那石头“战壕”,只丢下一句:“查爷,您多顾着自己,我们杀去了!”
这两人如同猛虎一般,胖子甩开胳膊先打出一枪,短杆枪的坏处就是不稳定,好处就是散弹面大,起码有三头狼顿时栽倒在水里,胖子那匕首是用布条子绑在木棍上的,犹如一把红缨枪,照着正面一头朝他扑来的狼脖子上就是一挑,一股鲜血顿时涌出。
叶秋则要比他机灵的多,寒月所过之处再无哀嚎,刀刀毙命,也就才走到河中间,已经有三头狼相继成了他的刀下鬼。不过这些狼可是异常聪明,似乎知道叶秋的厉害,纷纷绕过他而动,转而权力去攻击胖子。
一头狼乘其不备,一口咬住胖子的木棍,来回摔了两次都没摔掉,接着一左一右相继各又扑上来一条,胖子没办法,只能打出最后一发子弹然后扭头往回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我就只能送你到这儿啦!”接着屁股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痛,那种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在他的身后就像是一首交响曲,锋利的前爪挂在他那肥硕的两瓣屁股上,胖子只觉得自己是硬拖着两只狼再往回赶……
接着是后背上,肩膀上,一瞬间的功夫,四五头狼相继越到胖子的后背上,瞬间的冲击力让他忍不住一个趔趄向前,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他被扑倒,接下来那就是喉咙上致命的一口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苗老爹和瘤子叔相继冲了出去,这两人人手一个火把外加一杆柴刀,一通乱挥之下总算是把胖子勉强可拉了回来。
重新滚回来的胖子痛得直咧嘴,他那后背上就像是被人鞭打过了一般,好在都还是爪子挠的,他皮肉又厚,没有伤到里面的胫骨,可也算是挂彩外加惊心动魄了。
里面有火把挥舞着,狼群龇着牙和他们对峙不到两三米的距离,彼此都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神,稍不留神就有狼试图往上跳,不过他们的火把可维持不了多久,这已经是大家伙儿把外套脱下来捆在湿漉漉的木头上在烧了。
而叶秋呢,则像是一个鬼魅,他的速度再一次让人大开眼界,就连那只白猿都忍不住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上坡时的叶秋几乎没有地心引力的阻挠,狼群似乎有意让过他,纷纷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也让叶秋一下子就顺利地冲到了山坡的一半……
第八十六章血拼(二)
查文斌在河谷里看着山坡上的人影一往如既,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山岗上的那匹头狼居然纹丝不动,这么狡猾的畜生难道不知道山下的人是奔着它来的嘛?
当山岗上陆续又出现了一排影子的时候查文斌终于知道这些狼要干什么了,“秋儿可能有麻烦了,真该死!”
只见没有进入河谷里的狼群开始迅速收缩,原本分布在整个山坡上的狼群迅速跳跃着向中间靠齐,而此时他们的正前方河水里约莫也有不下三十头狼横在河中,这也就意味着,叶秋此刻已经陷入了包围圈,前后左右已经完全是狼,估计不下百余头,而他们即使想要援助也得打退了河里这一大群,这就等于是既断了叶秋的退路,又阻挡了他们的救援。
苗老爹看着这幅情形已经开始为叶秋捏一把汗了,这些狼就如同懂得兵法一般,可以说,叶秋只要倒下,他们这些人能撑着的时间不会太久,而狼现在便是集中火力要对付他一个人,这就相对要好办得多了。
“好一个请君入瓮啊!”
“他妈的,老子……”胖子刚挣扎着爬起来话音还没落一头狼就已经龇牙上来了,若不是二嘎子一火把挥过去估计胖子都被咬了个正着。
叶秋自然是知道了危险的来临,马上抽身迅速用刀锋把自己舞得密不透风,那刀法挥得浑身周遭就是一个圆。可也就是这样依旧难免被群狼偷袭,他的动作再快也防不了前后左右源源不断的夹击,好不容易击退了两只,立刻又有新的补上。这不,乘着他的一个疏忽,胳膊上已经被来了一口,接着又是后小腿被扯了一下,虽然抬脚狠狠把那头狼踹飞了出去,可谁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那些狼十分狡诈,它们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扑上去的机会,哪怕只是抓破一层衣服,这样下去叶秋的体力在迅速地消耗着,这破绽也就开始越露越多,而狼群则可以使用车轮战,有几次他已经被狼开始扑上后背了。眼瞅着就要处在危险的边缘,突然间,一直在他们旁边看热闹的白色猿猴“嗖”得一下窜了出去。
这只猿猴的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它几乎是踩在河中那些狼的头和背上过去的,其速度之快让狼群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等到张大嘴巴跳起来咬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到了对岸了。
“别慌!”胖子道:“看那猴子,好像是奔着老二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那只猿猴就已经从狼群之中窜到了半山腰,突然来了这么个玩意,刚准备围攻的狼群顿时被搅合的一阵大乱,这猴子也不在叶秋身旁停留而是直接一口气窜到了山岗上。此时山岗上又只有那一头大狼,这猴子眨眼之间就冲到那它跟前,他们在下方依稀可以看到两个轮廓,那只猴子不停的张牙舞爪做凶恶状,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除了叶秋之外。
那根本就不是一头狼!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的狐狸,它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河谷下方的人会误以为这是一头狼,它那长长的尾巴和修长的身姿在黑夜里的轮廓很难把它和一只白狐联系起来。
猿猴的个头要远比那狐狸小的多,而此时叶秋也发现了,一直在持续攻击自己的那些狼群似乎也开始变得安静,他只是被包围在内并没有再被攻击。因为他隔得最近,所以也看得最真切,那只猿猴在那白狐面前先是又蹦又跳各种挑衅,不停地做着凶恶,而白狐呢,也同样龇着牙齿弓着身子,一副随时要上去把它撕了的模样。
这一猿一狐约莫这样对持了五分钟,忽然间猿猴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接着它做出了一个非常胆大的动作,它居然伸出了自己那个长臂试图去摸一下白狐的额头!
白狐毫不客气的扭头朝着它的手臂咬去,不过这猴子的速度的确是非常快,电光火石之间它已经把手掌又缩了回去。与此同时,山下的那批狼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猿猴的四周也不知不觉的围上来七八条,可是那白狐却朝下瞄了一眼,又是一龇牙,那些狼瞬间又开始变得安静。
一次没成功,这猴子好像并不甘心,这一会它又往前小小的走了一步,两者之间的距离那是更近了。一伸手,又是一口,猴子往后一退,狐狸往前一扑,看似就要动真格的了,猴子却突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在地上又是拍爪子又是捂着脚跳,那狐狸也被它给弄得莫名其妙的。这时,猴子从背后掏出了一样东西,原来竟然是几枚绿色的鸟蛋!也不知道这货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它摊开手掌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前再次伸出手掌,这一回狐狸依旧警惕地看着它,然后不停也把鼻子凑了过去来回嗅了嗅。
好像猴子并不打算把鸟蛋就这么白送给那狐狸,它换了一只手又侧着身子往前一步,终于当手掌触摸到狐狸的额头时,换来的只是那一声警告似的低吼而没有张嘴。这一回,猴子也收起了自己一贯的顽皮,双方继续这样僵持了一分钟后,还是那猴子先动,它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吓得那狐狸猛地往后一缩,可是猿猴比它要快,抢先一步扇到狐狸的旁边又换了一只手去抚摸它的背。
大概是终于确定那猿猴没有什么危险,狐狸不再开始对它龇牙,而猿猴呢,则十分认真地去替那只狐狸梳理起毛发来,并在它的身上开始抓起虱子和跳蚤!
那些狼全都把头扭着对山岗上看着,这是这一狐一猴此刻却是非常和谐,似乎已经忘记了就在几分钟前还在斗个你死我活的场景。那只猿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个翻身骑到了狐狸的背上,而那只狐狸也不烦它,反而很享受猴子给自己带来的按摩。大概是两者之间熟悉了差不多了,猴子轻轻拽了拽那狐狸的耳朵,似乎是想要扯着它对叶秋看着,猴子不停地在那“吱吱吱”得叫着,同时手臂也在不停的对着山谷下方比划着。
终于,狐狸伸长了脖子,一声悠长的低吼,和狼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就在这时,河水里已经僵持了大半夜的狼群纷纷开始扭头,而山坡上的狼也在一瞬间前仆后继的朝着山岗奔去。
那只猿猴就那样骑在狐狸的背上,一边走它还不时的扭头回来看看远处的河谷,很快的,这些东西又都重新没入了茂密的林子。
听到叶秋说那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相信,狐狸的叫声比起狼要短促的多,虽然也是嗷嗷的,可是苗老爹却相信,他说狐狸会学样,甚至连鸡叫都可以学出来。谁也没想到,这么大一群西伯利亚的狼居然被一只狐狸所掌控,这也就怪不得那只狈会去袭击胖子,作为军师,那只狈极有可能已经被狼群所抛弃,落了单的它只好亲自出马。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他们身上的厚外套又几乎都烧光了,方才渡河时的那一身湿让脚趾头都失去了知觉。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付出了两名同伴的代价,在人口已经越老越少的野人屯,这样的代价已经承受不起了。
苗老爹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剩下点骨头和衣服,回去也好交代。瘤子,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俩掉队的?”掉队的两人是堂兄弟,都是四十来岁,一个叫阿广,一个叫阿发,一直就是林子里头的伐木工,也算是常年在山上活动的人了。
瘤子叔道:“翻过这岗子之前还在的,下了坡之前隐约的听到了两声惨叫就不见了。”
苗老爹挣扎着爬起来,说实话,每个人的腿上都像是灌了铅水一样,这道儿一个个都要走不动了,他咳嗽了两声道:“那就上去找,上面找不到,就继续顺着原路往回找,再找不到,我这张老脸也没法回去见他们家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啊……”
回到山岗,这一路往回走他们的确是没有发现血迹,这回可以肯定那猴子是没捣乱的,就算是被狼群撕咬的话,那破衣服总得留下点吧?
“瘤子,你确定就在这里哈?”
“确定!”瘤子又看着其他几个人,他们也都纷纷附和着道:“就是这里走散的,之前一直都在的。”
看着那道下坡,他们可是花了老大力气再重新爬上来,心想道,该不是从这里跌下去了吧,那真要滚到了谷底怕也是没人了的。
就在这时,忽然身边响起了微弱的一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