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裴昱,你听我的,”阮秋色目光恳切,急声说道,“你不能这样解决问题,贺兰舒若真有罪,自有律法惩戒他,你表哥也会……”
裴昱手腕一动,那把战场上砍下过无数敌军首级的钢刀,瞬息之间便被他挥起,直指阮秋色的面门,带起的刀风让她鬓边的碎发微微一动。
“我凭什么听你的?”他一字一顿,说得如同嗜血的修罗,“让开。”
阮秋色闭上了眼,面前是裴昱的钢刀,身后是他亲随哒哒的马蹄,她知道自己回天乏术,一时间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卫珩一路疾驰,上山的路被他跑得如履平地,身下的骏马奋力驱骋,脖颈上渗出带着血色的汗滴。
卫珩俯身,安抚地贴在刹雪耳边,对它说了声抱歉,手上的马鞭却挥得更重了几分。他一路飞驰进了杏林,这里的战局已然结束,地上横七竖八都是贺兰府的护卫。
他心下一沉,看清了地上的马蹄印,便驱着刹雪,向着悬崖的方向奔了过去。
离得老远,就看见裴昱的亲随坐在马上,合围住了悬崖突出的那块平台。
人马稀疏处,还能看到裴昱一手执刀,目光阴狠地指着阮秋色。
而她双手大张,将贺兰舒护在了身后。
卫珩纵马狂奔,在裴昱亲随的包围圈边翻身下马。
他马鞭一甩,周身煞气迫人,那些亲随在军中本就也是他的下属,俱都愣了一愣,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他匆匆朝着平台上的三人奔去,心中翻腾起复杂难言的情绪,大半是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可看到阮秋色这样不管不顾地护着贺兰舒,又有些微烦闷涌了上来,压也压不住。
“裴昱,你必须听我的。”
卫珩听见了阮秋色清脆的声音。明明是害怕的,声音里还微微有些发颤,可她又说得斩钉截铁,有种不容分说的气势。
“你必须听我的,”阮秋色睁开眼,直直地对上裴昱血红的眼睛,一鼓作气道,“因为我是你未来的表嫂。”
卫珩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看到裴昱脸上一瞬间的怔愣,阮秋色赶紧趁热打铁:“我跟你表哥两情相悦,成为你表嫂是早晚的事。俗话说长嫂如母,我作为你半个娘亲,看你这样执迷不悟,当然会很发愁的。”
第43章表嫂“你那表哥心黑嘴毒,除了我,哪……
裴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父亲镇北将军只有一个亲妹,当年嫁与先皇,诞下了当今宁王。他母亲是家中长女,嫁给他因战事晚婚的父亲时,不过豆蔻年华,次年就生下了他。
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表哥。
他不由得分了神,细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她容貌清秀,身量娇小,妆容衣饰倒是精致,却与普通的官家小姐没什么两样。这样平凡的女子……
“就凭你,也配得上我表哥?”裴昱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一声。
他曾经想象过自己容色倾国,智计无双的表哥,未来会与怎样的女子成婚。就算不是国色天香,至少也该仪态万方,气质如仙。
怎么也轮不上面前这个老母鸡护崽般张着手臂,张口就要做人半个娘亲的冒失女子。
“我、我怎么就配不上了?”阮秋色眼睛一瞪,努力带歪话题,“你那表哥心黑嘴毒,除了我,哪还有女子会喜欢他?”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余几声鸟叫回荡在群山之间。
阮秋色眼巴巴地看着裴昱,希望自己的话能将他心里滔天的恨意扰乱几分。
她方才也是人有急智,知道裴昱红了眼,已是热血上头,只一心一意要杀掉贺兰舒。说别的他未必肯听,但他与卫珩从小一起长大,心里一定是在意的,只要先转移了他的注意,再顺势劝几句,没准他就能听进去。
裴昱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阮秋色身后的贺兰舒轻咳一声,朗声道:“秋秋,世子杀我之意已决,你就算故意这样骗他,也是拦不住的。”
阮秋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才刚让裴昱的注意转到别处,多少缓和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想到贺兰舒自己做了出头鸟,立时便让裴昱的目光又肃杀了几分。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的没错。”裴昱阴冷地笑了笑,刀尖轻轻拍在阮秋色颊侧,“你以为倒贴了我表哥,便能让我心软吗?再不让开……”
“我、我没骗你!”阮秋色被那冰冷的刀刃凛得浑身一颤,却仍想再做些徒劳的挣扎,“你表哥喜欢我喜欢得死去活来,你不信去问他啊!”
裴昱眉心一沉,冷冷地吐出一句“自寻死路”,眼看手上就要动作,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倒也没有死去活来。”
卫珩眼中流转着复杂难解的情绪,一步一步走向了三人。他目光先是落在阮秋色身上,又转向了裴昱,虽是迟疑,却终究说了句:“你表嫂她……说话一向夸张。”
裴昱拿刀的手颤了一颤,失声叫道:“表哥?”
阮秋色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整个人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一颗心也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因为卫珩的及时赶到高兴地狂跳,另一半则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胡言乱语全都落入了对方耳中,又羞又窘,心跳得更是忘乎所以。
更别提他方才口中那声“表嫂”,直接把她叫懵了。
“裴昱,我来晚了。”卫珩离他们只有几步远,一向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痛惜,“不管是四年前,还是今日,表哥都来晚了。”
看到裴昱脸上怔忡的神色,他又说了一句:“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叫你独自面对这些。”
他说着又上前了一步:“你把刀放下,表哥跟你保证……”
话没说完,只见裴昱面色突变,身形忽地一动,一手环住阮秋色的脖子,一手拿刀架在贺兰舒颈侧,迫得他往悬崖边走了几步:“你别过来!”
他人高马大,阮秋色被他勒得脚尖虚虚点在地上,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臂,也丝毫挣扎不动。贺兰舒被逼到了悬崖边,再退一步就是百丈深渊。
卫珩立时顿住了脚,面色阴沉了几分:“裴昱,你别冲动。”
“呵,我怎么冲动?”裴昱轻笑了一声,“为这一天我已经筹划了四年,怎么能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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