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房间主人名唤素锦,她给桌边坐着的傅宏端上了茶水,目光又在他与阮秋色之间来回打量了片刻,笑道:“两位客人是?”
中老年男子带着年轻姑娘,多半是富商与美妾的配置。可是这二位看着又不太像,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伺候。
阮秋色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声音小些。又指了指傅宏道:“他是我爹。”
傅宏正喝着茶水,顿时呛了一嗓子。素锦也是头一回看见带着闺女来逛窑子的,刚惊得睁大了眼,就听见阮秋色又说了声:“我们是来捉奸的。”
素锦立刻了然,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家相公被那狐媚子缠上了?那可不好办……”
傅宏牢记着卫珩的叮嘱——尽可能多打探些情报,便赶紧追问道:“那女子真这么有手段?”
“可不是嘛,”素锦压低了声音:“这青州城里的男人,来找过她一次,十有八九就会有第二次。”
阮秋色的注意被他俩的对话吸过去些许:“那她究竟有什么秘诀啊?说句实话,我觉得她长相与姑娘你难分伯仲,充其量也就是身材凹凸有致些,只凭这个,便如此受人欢迎?”
她说这话倒真不是出于嫉妒。阮秋色这些年阅美人无数,又和云芍这样的翘楚朝夕相对,只觉得这烟罗姑娘能亮一下眼,亮过了也就罢了,很难想象真有那么多人为她倾家荡产。
素锦得了她这称赞,温婉地笑了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只是烟罗这个人,自打十二岁进了醉红楼,就是一点都不知羞的性子,男人们许是喜欢她那股主动劲儿。”
阮秋色更不解了:“不是说男人喜欢女儿家羞涩的样子么?京中的教坊里,进门头一件事就是学着装羞。”
她小时候还跟着云芍一起演练过,什么一对上男人的视线,就要低头,抿唇,再自下而上地偷偷回望一眼,将“羞”这个字都藏进眼角眉梢里,才能勾得男人心痒难耐。
“客人们都说,尝过了烟罗的滋味,便觉得旁人寡淡无味。”素锦垂首道,“我们没她那股劲儿。”
墙板那头,烟罗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卫珩的面纱都没撩开分毫,心里着实有些不耐。
“公子,您在奴家房里还遮着脸,到底是什么意思?”烟罗的语气硬了些,“若您对奴家无意,大可以直说。奴退了您的银子,请您出去便是。”
“我说过了,”卫珩一手支颐,似笑非笑道,“让我脱帽,得看你的本事。”
烟罗嘴巴一撅,也不遮掩满脸的不高兴:“我的本事都用上了,可公子并没看上。”
她方才撩得那样辛苦,换做别人早就耐不住地扑上来了,这人却仍是油盐不进的样子。若不是她透过他帷帽上的面纱,隐隐看出他长得着实俊美,早就叫人把这不解风情的男人踢出去了。
“你想错了,”卫珩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我说的本事,指的是猜拳。”
“猜拳?”烟罗怕是总角之后就没听过这样纯真的词语,一时呆在了原地。
“就是猜拳。”卫珩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若是你赢了,我就摘了帽子;若是我赢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阮秋色和傅宏交换了一个眼色,觉得卫珩八成要被烟罗赶出房门了。
难得碰上合心意的俊朗男人,对方脸都不露,只想和你猜拳,换谁谁能忍?
想不到烟罗沉吟了片刻,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在傅宏听来如银铃般悦耳,落在阮秋色耳中则更像母鸡下蛋,但殊途同归,听上去总归是高兴的。
“原来公子喜欢玩游戏。”烟罗笑着拍了拍手道,“猜拳什么的,前两年很流行呢。不就是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吗?”
阮秋色目瞪口呆,接着便听见了卫珩轻咳了一声,又淡定道:“嗯,就是这个。”
烟罗接着道:“公子的意思是,若您输了,便脱件衣裳,若我输了,便回答个问题?那岂不是便宜我了?”
卫珩像是笑了,半晌才道:“这若真是个便宜,让你占了也无妨。”
阮秋色气得眼睛都红了。
***
又过了半个时辰,卫珩才从烟罗房中出来。
傅宏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见他衣衫齐整,器宇轩昂的样子,心中难免对那烟罗姑娘产生了一丝同情。
猜拳猜了半个时辰,一把都没赢过是怎样的体验?反正烟罗姑娘答题答到最后,听起来浑浑噩噩,整个人都像是怀疑人生的样子。
傅宏正感慨着,就看见卫珩拦住了过路的小厮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那人便拿来一个浅青色的酒瓶,用编花的网兜罩着,看上去十分雅致。
“这便是我们店里最贵的酒,玉堂春。”小厮恭敬道。
卫珩点了点头,径自走在了前面。傅宏明白过来,他是让身边人伺候惯了的,只好认命地接过酒瓶,跟在了后面。
出了醉红楼的大门,卫珩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脂粉味,眉心皱得死紧:“污七八糟的地方,她到底喜欢什么。”
他实在想不明白阮秋色为什么非闹着要跟来。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青楼的酒好喝些,干脆给她带一瓶回去。
傅宏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在后面谨慎地答了一句:“多半是……不放心王爷一个人吧。”
卫珩淡淡一哂,没同傅宏解释。
阮秋色提起“逛窑子”时眼中那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明明是自己贪玩,还敢装作不放心别人。
不过……
卫珩突然想起那夜他盘问那花姐眉娘,阮秋色在门口偷听,进门之后又在眉娘面前张牙舞爪地宣告领地,倒也真是吃了醋的样子。
她是不介意他与旁人去喝花酒,却很介意他和别的女人独处一室?
卫珩停在原地思量了片刻,沉声对傅宏道:“她若问起,你便说本王是与你一同去向那烟罗套话,免得她多心。”
傅宏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憋了半天只说了句:“阮画师……多半是不会问吧。”
毕竟她一直在隔壁旁听着,直到卫珩答应与那烟罗猜拳脱衣,才气红了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卫珩闻言,想起阮秋色大大咧咧的样子,倒真不像是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
他心里有些放松,又有些微妙的不满,轻哼了一声道:“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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