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裴昱会出现在此处,当然不是从天而降。
那日他在玉凰山挟持贺兰舒,反被有心人设计,害得卫珩坠落山崖,为这事他结结实实地挨了镇北将军一顿鞭子,足足三五日下不了床。
好不容易和表哥恢复了往来,他伤口刚好些便想登门认错,却得到了卫珩已然带着京中第一花魁离京的消息。
又过了几日,他派去盯着贺兰家的探子回报,贺兰舒亦带着不少人马,秘密地出了京。他此行颇为蹊跷,离开京城不久便隐去了行踪。
裴昱知道,玉凰山悬崖上的火·药和崖底的埋伏,与贺兰家脱不了干系。他又紧随着卫珩出京,难保没有什么谋害之心。裴昱当机立断,说服镇北将军给了自己些精锐的人手,马不停蹄地追了出去。
贺兰舒的踪迹虽然遍寻不着,卫珩的行程却堪称大张旗鼓。裴昱一行人日夜兼程,沿途总能听到宁王携着美人一路往西的消息,也因此在燕州以西的八百里的朔州,遇到了身处险境的时青与云芍。
宁王大人的障眼法,头一个坑的便是自己的亲表弟。
偏偏时青口风极严,怎么也不肯将卫珩的下落告诉他。当天夜里,时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只留了张短笺,让他护送云芍回京。
裴昱如何肯听。燕州是云芍与卫珩他们分开的地方,裴昱带人折返,又打听出时青从燕州调兵去了青州。
想想这兜了大半个月的圈子,裴昱不由得满心沧桑地叹了口气。
然而看着自家表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又觉得,这一番辛苦到底还是值得的。
***
今天是个好日子。案子告破,危机解除,数日以来的提心吊胆也一扫而空。
阮秋色却高兴不起来。
原因无他——卫珩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和她说话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船上故意去撞贺七的刀刃,实在鲁莽了些。然而当时事态紧急,总不能看着卫珩去用那邪药——哪怕是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来。
况且,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卫珩显然不这么想。回到知州府,他先去沐浴,接着便在正厅里安排起青州一案的收尾事宜。暗卫与裴昱的手下来来往往,阮秋色连插话的空档都没有。
晚饭也吃得安安静静。阮秋色试着讲了两个笑话,卫珩的神情却纹丝不动。目不斜视地吃完了饭,刚放下筷子,他便径直出门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她冷战。卫珩的脾气说不上好,但有什么话都是直说的。不像现在,阮秋色便是想哄,连个话头也没有。装乖卖可怜一概失效,就连抄《女诫》他也是不理不睬的。
直到过了亥时,卫珩才回到那方小院里。现在不需假扮夫妻,他原本可以叫人单独辟间屋子,但他并不想。
房间里光线昏暗,阮秋色已经睡了。被床边的小灯映照着,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
经历过这一日的惊险,她想必是疲惫不堪的。
卫珩睡过的那张罗汉塌又被摆在了她的床边,像是某种笨拙又小心的示好。
卫珩缓步走近,在榻上坐下,倾身去看阮秋色。
她颈上的伤口已经让傅宏处理过,涂了药膏,让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傅宏给她包扎时,他就站在门外,还听见她煞有介事道,快刀子割肉一点不疼,一凉一痒就过去了。
呵,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刀口舔血的绿林好汉吗?
卫珩无意识地伸出手,在她暖烘烘的脸颊上碰了碰:“傻乎乎的。”
阮秋色无知无觉,正睡得香甜。卫珩看了一会儿,就吹熄了灯盏,解开外袍,也在榻上躺下。
整个人被笼罩在黑暗中,他却毫无睡意。
他确实生着阮秋色的气。把自己的性命赌在恶徒的良心上,他还能说什么?福大命大?
若是贺七没有手软呢,若是他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刀子往里一送呢。若真让刀口划破了她的咽喉……
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阮秋色了。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恐怕就连阮秋色自己也不够明白。只有他知道,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卫珩阖上的眼睫颤了颤,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小的响动。
布料轻轻的摩擦声,从他身边的床铺,缓缓地挪到了他的榻上。
手心里一暖,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摸索着握了上来。接着是温软的身子,慢吞吞地挤进他的被子,犹疑着贴紧了他。
一片黑暗里,人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女子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索着,沿着他的锁骨,喉结,一路上行,最终停在了他的唇畔。
“王爷,别跟我生气了……”阮秋色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轻轻软软地说了句,“好不好?”
卫珩在黑暗中凝视了她良久,才开了口。
“你这是做什么?”除却声音里的哑意,他的回应称得上冷淡自持。
阮秋色有些心虚,却没退缩,反而用手臂勾住了卫珩的脖颈。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哄王爷,就想起来,上次我不高兴的时候,王爷亲了我许多下,一直亲到我高兴为止……”
阮秋色脸上烫得厉害,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所以我就、就想向王爷学习……”
可她毕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装着睡着,等到灯烛都熄灭了,才敢来进行所谓的“学习”。
卫珩沉默了半晌,只有呼吸声起起伏伏,在暗夜里显得尤为突出。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仿佛这样便能抵挡怀里软玉温香的诱惑一般。
“王、王爷?”阮秋色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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