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也是抱,她已经觉得心满意足,自然不能体会卫珩心里作何感想。
卫珩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旖旎的非分之想摇散开一般:“没什么。只是觉得春日过得甚久,希望夏天快些到来。”
“王爷喜欢夏天吗?”阮秋色笑着眯了眯眼,“我也喜欢。夏天有西瓜吃,西市里也有各色冰糕卖,去年还出了羊乳口味的,很是香甜……”
卫珩哼了一声:“就知道吃。”
“除了吃,还有很多好处的。”阮秋色摇头晃脑,“到了夏天,莳花阁的姑娘们穿得可清凉了,里面是抹胸纱裙,外面就只披一层薄纱,肩膀嫩得像豆腐,胳膊白得像藕节……”
宁王大人脑海里顿时有了活色生香的画面。毕竟嫩豆腐般的肩膀和藕节般的胳膊,他是见过的。
压下心底暗涌的燥热,卫珩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没什么。”卫珩愤愤地灭了灯,“睡觉!”
黑暗里,阮秋色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两三个月真的好长啊。”
卫珩没好气地应了声:“为什么这么说?”
阮秋色在被子里拱了拱,探出小半个身子,摸黑在他唇边香了一口,这才声音喃喃道:“真想早一点嫁给王爷。”
第104章童养媳“本王倒希望你再娇气些。”……
回到京城,已经是十日之后的事了。
阮秋色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她也确实睡了一路,除了饭点让卫珩强行薅起来吃几口饭,或是马车到了临时停驻之地,被卫珩拖下来散散步,其余的时间,她都浸在梦里。
马车行进时摇摇晃晃,一如她大半光阴都在路上的童年。这梦里有让她惊叹过的山川大河,有与小伙伴捉鸟斗蟋蟀的烂漫无忧,更多时候,是阮清池执着她的手,在教她作画。
画的是个美人。一笔一笔,从弧线优美的轮廓,到摄人心魄的眉眼,再到柔软红润的唇畔,落在纸上,是难以形容的人间绝色。
“这是谁呀?”她听到自己用稚嫩的童声问。
阮清池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目光看着画纸,轻声回答:“阿秋不认识?再仔细看看。”
于是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手指抚触上画中人的面庞,忽然笑得眯起了眼睛。
有些害羞,又有些欢喜,她甜声说了句:“是我未来的夫君啊。”
那画中人容颜倾城,目光清冷,可不正是卫珩。
话音刚落,梦里的书房骤然分崩离析,化作漫天飞舞的花絮。阮清池拉着她的手,站在明媚柔和的四月春光里。他偏过头看她,目光很暖,又含着更多纷繁复杂的情绪。
有担忧,有欣慰,还有不舍。最终他只是开口道:“去吧,阿秋。如今你有人爱,有人等,爹觉得很好。”
她不肯依,拉着阮清池还要撒娇,却被他抽出了手。他在她右肩上轻轻推了一把,温声同她说:“去吧,回家吧。”
眼前的场景忽然左右晃动起来,阮秋色皱着眉头挣了挣,却只换来了更猛烈的摇晃。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醒,咱们到家了。”
阮秋色猛地睁开眼。
她原本就是枕在卫珩腿上睡的,于是眼睛一睁,就对上了他盈满笑意的眸子。她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就被卫珩掐着腰提溜起来,坐在了他腿上。
“好像重了。”卫珩捏了捏她的脸,“吃了睡睡了吃,也难怪。”
阮秋色骤然醒了醒神,连忙拍拍自己的脸:“哪里胖了,明明脸上的肉都少了许多……”
她这几天明明就吃得很少,而且爹说过,睡得长些,人反而是会瘦的。
“嗯。”卫珩应了一声,“本来可以出栏了,看样子还得辛苦本王,再养几天。”
“你说谁是猪!”阮秋色气得去拧他的腰,却被他轻轻巧巧地握住了手腕。
卫珩捏着她的手,指着窗外告诉她:“到京城了。”
青州之行历时弥月,阮秋色却觉得好像有两三个月那样漫长。远远看到盛京巍峨的城门,她就有了种回乡的喜悦,顿时坐不住了。
卫珩微笑着看她扒着车窗兴奋的样子,一扫这数日以来的低沉——自打知道阮清池的死讯,她还没露出过这样欢喜的神情。
失怙的哀恸如同山崩海啸,初时的激烈汹涌过去之后,就只能以漫长的光阴修复心中的废墟汪洋。
会好的。毕竟有他陪着,她恢复如初是早晚的事。
***
到了京城,卫珩却没让阮秋色回二酉书肆,而是直接让马车将她载回王府。
他的理由简单又充分:京中近期恐有异动,二酉书肆不够安全。
阮秋色反倒扭捏起来:“人多口杂的,要是知道成婚前我就住在了王府,恐怕……”
她倒不是担心有人非议自己,只是觉得卫珩作为铁面阎王,在百姓们口中刚毅正直,不近女色了这么多年,突然落得个拐带黄花闺女的名声,多少有点晚节不保的意思。
“这有什么。”卫珩浑不在意地瞥她一眼,“没见过童养媳?自小就养在家里的。”
“这跟那个能一样吗?”阮秋色嗔怪地瞪他一眼。
她也是不太懂自己这未来夫君,有时候克己守礼得很,总念念不忘要保持“正人君子”的品格,有时候脸皮又厚得厉害,全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卫珩勾了勾唇,抬手戴上面具,径自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