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2)

阮秋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掌柜便殷勤道:“是我们贺兰家的家主。阮姑娘是他的朋友,所以凡是贺兰家的生意,都不能收阮姑娘的银子。”

贺兰氏毕竟是南朝首富,昭鸾也是听说过的。当即便兴致勃勃地戳了戳阮秋色的胳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吧?贺兰氏的产业无所不包,按他这说法,你要是想要金山银山,他们肯不肯给啊?”

阮秋色急了,也不答她的话,只将那银票往掌柜的手里一塞,拉着昭鸾便想走。掌柜的不敢放人,跟几个伙计在她身前好声好气地拦着,宽宽敞敞的大堂一时间有些喧闹。

“你们做什么?”

半空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隐隐带了些威严。拦着阮秋色的小厮们动作一僵,俱都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向着二楼行礼:“家主。”

贺兰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在大堂里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转过回旋的楼梯,眼里便落进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贺兰舒原本严厉的声线陡然一转,霎时便变得柔如春风:“——秋秋?原来是你来了。”

阮秋色慢慢地转过身,也挤出个笑来:“我带朋友来吃饭。”

贺兰舒这才把视线投向了她身边的昭鸾公主,微笑着同她行了个礼。

昭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富可敌国的男人。贺兰舒与她想象中财大气粗的富态模样不同,反而生得秀逸清俊,倒真是让她有些意外,便也笑笑说道:“贺兰公子的大名算是久仰,想不到今日竟见着了。”

“客气了。”贺兰舒淡笑着摇了摇头,又对阮秋色道,“你们吃过饭可有什么安排?若是无事,我刚得了一块极好的龙团茶饼,不如一起品品茶,赏赏风景?”

昭鸾自是无可无不可,便无所谓地去看阮秋色。

阮秋色顶着两道视线,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谁知道目光在贺兰舒与昭鸾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又把将到嘴边的说辞咽了下去。

她心里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个非分的念头。

贺兰舒品貌俱佳,昭鸾公主容色倾城,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般配。他们一个富可敌国,一个身份贵重,又都是极好的人,倘若能凑成一双,岂不是彻彻底底的圆满?

在这念头的驱动下,她沉吟了片刻,终于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啊。”

***

阮秋色一行三人泛舟湖上之时,卫珩也喝完了三旬茶水,终于等到了太后回宫。

一见卓一川,他便知道方才温筠的话里掺了水分——这位跟了太后二十来年的一等内侍,面上的神情藏得滴水不漏,并没露出什么惊慌之色。

坊间传闻中说,太后身边这两位阉人,都是凭借好样貌才得了宠幸。这话无疑是大错特错,毕竟温筠生得枯瘦平板,只有卓一川身材高大,尽管上了年纪,也能看出些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宁王可真是稀客。”

太后一见他,满脸的不悦掩都掩不住。她不紧不慢地行至罗汉榻边,卓一川立刻上前垫好了软枕,让她靠得舒服些。太后斜倚着身子,瞥了卫珩一眼,又道:“来哀家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臣奉旨调查素若溺亡一案。有宫人交代,一月之前的夜里,曾看见卓公公与素若争执。臣便想请太后准允,将卓公公带回大理寺查问。”

卫珩慢条斯理地说着,毫不意外地看见太后变了脸色。

“胡来!”她低叱一声,“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一川又不是犯人,怎么可能交给你用刑?再者说,你已被暂停了大理寺卿一职,哪有在大理寺中断案的道理?”

“太后误会了。”卫珩微微拱手,神色淡淡,“只是问话,怎么会对公公用刑。陛下特准臣来断此案,这期间大理寺的人力设施皆可取用,臣带公公回去,也不算逾矩。”

“哀家不同意!”太后一扭头,拒绝得干脆,“一川清清白白,你有什么话便在这里问。有宫人看见?把那宫人叫过来对峙啊。”

卫珩观察着太后的脸色。虽然早料到她会回护自己手下的人,却没想到她态度会这般坚决。倒是卓一川,眉目温煦,轻声说了句:“宁王请问吧,奴才定会据实以告。”

“你与素若是否相识?”卫珩问。

太后想说什么,却被卓一川的眼神安抚了下去。

“算是认识。”卓一川道,“沅贵妃……素若出事之后,奴才才知道,原来她与我算是同乡。见她日子过得可怜,便偶尔关照一二。”

“既然是关照,那你们争执什么?”

卓一川面上现出一丝为难,转身凝望了太后一眼,才道:“原本不该议论逝者,只是……素若许是觉得奴才待她与常人不同,便……便想与奴才……”

剩下的话他有些难以启齿,只说了句:“宁王许是难以理解,便是奴才这样的残损之人,相处的日子久了,也会使人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来罢。”

卫珩还没说什么,便见太后细眉拧在了一起,不悦道:“一川,你别这么说自己。”

于是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不,这挺容易理解。”

太后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深长,立刻语气不善地说了句:“宁王还有什么要问?哀家乏了,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请太后稍安勿躁,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卫珩双目锁住卓一川,沉声问道:“卓公公,你竭力暗示素若心悦于你,甚而苦苦纠缠。可你知不知道,素若有一个异于常人之处?”

“什么?”卓一川面色不变,袖中的双拳却攥紧在一起。

卫珩看着他,勾起了半边嘴角。

“她喜欢女人。”

***

东湖之上,雕梁画凤的精致画舫里,三人相对而坐,气氛难言的诡异。

乍看上去像是在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可仔细一瞧,其中一男一女面上神情淡淡,并无多少谈话的兴致,只有一个穿男装的瘦小女子夹在中间,努力地想要将气氛炒得热络。

“昭鸾很厉害的,她们国家有斗兽场,里面关着虎狼狮子,”阮秋色煞有介事地用手在空中比划,“她自小习武,武艺非比寻常,像我这样的,她一拳能打死十个……”

眼见她越说越不着调,昭鸾轻咳了一声道:“我若敢打你,宁王还不得将我扒皮抽筋?”

贺兰舒只是一手支颐,望着窗外,淡淡地“哦”了一声,像是对她口中所言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个,昭鸾,贺兰人也很好的,他今日可能有些累了……”阮秋色干咳一声,想让昭鸾明白贺兰舒平日是个多么温和有礼的人,“他最喜欢给人送礼物了,虽然有些挥金如土,可他赚得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