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2 / 2)

gu903();手里有糟污事的人,反而会对欲加之罪分外敏感。太后昨日百般阻拦他将卓一川带回大理寺,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单纯的不平,恐怕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并没指使卓一川做过。

可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卓一川与素若的争执确实存在,而且他们相交匪浅——

昨日他戳破了卓一川的谎言,道出素若喜欢女人的真相后,卓一川的神情里并无多少惊讶:卓一川早知道素若喜欢女人,只是不知道他也知道。

是的,他也知道,因为素若喜欢的女子,就是他的母妃。

他儿时在素若房中玩耍时,便发现她藏了许多母妃用过的小玩意。诸如脏了的帕子,穿旧了的衣裳,摔坏的钗钿。那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母妃薨逝之后,素若险些撞柱而死,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足有一两个月。他大病初愈时曾去探望过,素若神思恍惚,竟将他看做了母妃,才说出了这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卓一川若是连这个也知道,他与素若之间,绝不仅仅是同乡的关系。

“话说回来……”魏谦若有所思道,“太后的母家也在云州,算是左相的表亲。有传闻说卓一川曾是她家里的奴仆,为了追随主子,不惜成为阉人,也要陪在太后身边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这种事?”卫珩有些诧异。

“这种宫闱之间的韵事,真真假假,也说不清。”魏谦摇头道,“只是母亲她们偶尔嚼嚼舌根子,我听来的。”

寻常人家的妇人,聊得都是邻里之间的闲话;而他有一个身为先皇亲妹的母亲,听来的八卦自然也都是皇家秘闻了。

卫珩离宫早,又极少同人来往,这样的消息自然不如他灵通。

“倘若不是卓一川,那这线索可就断了。”魏谦又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皇上那边可心急如焚,昨日还特意把我也叫去敲打了一番……”

“线索多的是。”卫珩淡淡道,“遗书,尸体,凶手的动机……本王只是还没想好先查哪个。”

“行行行,”魏谦赶紧摆了摆手,“您慢慢想,我先回衙门办公了。本来今日也是觉得许久不见你,特意来送一趟东西罢了。”

卫珩也没起身送他,只继续研究着他送来的册页。魏谦走出几步,忽然又折了回来,疑惑地问了句:“我怎么觉得,你今日与平常看起来大不一样?”

“本王有什么不一样?”卫珩凉凉地看他一眼。

“就是……”魏谦托着下巴犹疑道,“让人看了特别想吟诗。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春宵一刻值千金’之类的,真的,你简直眉眼含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风骚的气息啊……”

含不含春不知道,宁王大人只能让自己的眼神随时带上杀气。

“本王看见你,只想起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卫珩一记眼刀射了过去,“聒噪得很。”

***

等阮秋色睡醒,卫珩已然离府,不知道去哪里查案了。她打着哈欠洗漱穿衣,对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子也不再大惊小怪,只是挑了件领子高些的遮严了脖子。

头一站是去贺兰府,却没如愿见着贺兰舒的人。管家周叔一脸歉意地表示,贺兰舒今日一早便去外地巡查店铺,没个五六日是回不来的。

阮秋色想了想,实在不愿让他带着误会那么久,便借了贺兰府的书房,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阐明自己的歉意,又拜托周叔将信及时送去,早一日让他看到也是好的。

做完这一切已是午后,阮秋色又去了四方馆。昨夜她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瞒着昭鸾,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救命恩人便是卫珩的真相据实已告。

然而她又扑了个空——今日皇上亲自陪同北越来使去金明池游玩,难怪昭鸾没来找自己。

难得落了一天的清闲,阮秋色便溜达着到了莳花阁。距离书画大赛只剩下几日的工夫,不如趁着空闲,再找云芍练练笔。

“哎哟,才两日没见,怎么觉得你今日大不一样呢。”云芍刚点完了妆面,明媚艳丽得如同花园中的牡丹,瞥了阮秋色一眼,面上的神情便有几分古怪。

阮秋色没有宁王大人的沉稳淡定,顿时心虚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哪里不一样了?”

云芍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啊,浑身上下就透着一个词。”

“什、什么?”阮秋色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荡漾。”云芍意味深长道,“春心荡漾。”

“你、你胡说什么……”阮秋色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赶紧从柜子里取出各色画材来,满满地铺了一桌子,“我今日是来做正事的,你别闹,我、我给你画张像。”

美丽的女子最喜欢被画像,云芍也没心思再闹她,当即往贵妃榻上一倚,摆好了姿势,静静地看着她画。

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不对:“你手抖什么?”

颤颤巍巍的,画笔都拿不稳,仿若七老八十手足失颤的老太太一般。

阮秋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了半天,终是撂下了画笔,挤出一句:“手酸。”

简简单单两个字,背后却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鉴于宁王大人身体素质良好,他的小兄弟遭人狠狠嫌弃之后,仍旧生龙活虎地昂扬在二人之间,搞得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卫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难看?”

阮秋色的口气,像是对那东西熟稔无比,实在不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该说出来的话。

“就是……画上看到的。”阮秋色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

明察秋毫的宁王大人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循循诱之:“那说不定是你看的那画……画得不好呢?”

脑筋单纯的小画师立刻上套:“我看过好几十本册子,都很难看的……”

果然。

宁王大人后槽牙咬得死紧,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罪名数落她,憋了半天只说了句:“……你懂得可真多。”

阮秋色没察觉到他语气不善,还接着道:“我是明白很多的。莳花阁的姐姐们也教了我不少,说是没必要纠结好不好看,灭了灯拉了帘子都一样的。”

卫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阮秋色又道:“可我身为画师,对美丑还是比旁人执着的。画上那东西又黑又笨的,我想想都觉得糟蹋了王爷的美貌……”

这对话在卫珩看来,原本应该是无比尴尬的,毕竟,抱着自己的未婚妻躺在床上,听她议论自己的小兄弟的美丑,实在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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