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卫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人都走了,你想什么呢?”
阮秋色还纠结着裴昱到底是不是昭鸾救命恩人这件事,便怔怔地答道:“想刀。”
“什么刀?”宁王大人眉梢微挑。
“就是……裴昱那把刀。”阮秋色喃喃道,“昭鸾说那是一把绝世宝刀,世上独一无二的……”
卫珩的眉心又拧在了一起。
宁王大人吃起醋来,向来是六亲不认男女不分的,简而言之,他就是听不得自己的未婚妻夸别人。
夸别人的刀……也不行。
于是他盯着阮秋色怔愣的样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算什么。你可知道,那刀原本是本王的?”
语气酸得像是被人在学堂抢了表现的五岁稚童。
“啊?”阮秋色立刻转过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
宁王大人的虚荣心得到了部分满足,便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道:“寒山玄铁是贡物,父皇亲命铸刀大师冯春为本王打了这把宝刀。只是这刀重了些,本王用着不称手,十几岁时便送给裴昱了。”
第127章惬意王爷你是变态吗?
卫珩本以为,阮秋色听了那宝刀的来龙去脉,便会收回自己的好奇心,然后把注意力投放在他身上。
没想到她低头思量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双目比刚才更加炯炯有神,真叫一个求知若渴。
“王爷说的十几岁,到底是十几岁啊?”阮秋色着重强调了第二个“几”字,问得认认真真。
昭鸾说过,她与救命恩人相遇,是在八年前的冬天。那时卫珩十五岁,倘若在那之前他就把宝刀送给了裴昱,那么裴昱便一定就是昭鸾的救命恩人,她心口悬着的巨石也就可以放下了。
卫珩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嘛。”阮秋色心虚地将手在背后搓了搓,又讨好地去拉卫珩的衣角,“王爷跟我说说呗。”
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甜,面上还带着乖巧的笑,宁王大人心情愉悦了几分,便想了想道:“是八年前吧……本王十五岁那年。”
不会这么巧吧?
阮秋色的小脸顿时皱成个苦瓜样,又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那……是在什么季节呢?”
昭鸾的恩人英雄救美是在冬天,倘若卫珩送刀是在春夏秋三季,也可以使她安心。
“这季节有什么讲究吗?”卫珩当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呃,就是……”阮秋色犹犹豫豫地编着理由,突然福至心灵道,“我想知道表弟用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才能将刀法练成如此炉火纯青人刀合一的境界……”
卫珩的面色顿时一沉。
阮秋色满嘴跑马,这理由一听便知道是瞎编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宁王大人感到不爽。毕竟她不光无知无觉地又夸了裴昱一记,用词还如此夸张,成功地搅没了卫珩继续聊天的心情。
“本王以宝刀相赠,便是见裴昱刀法已成,可堪使用。”他声音凉凉道,“所以说,无论他的神功练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总归和本王送的刀没什么干系。”
他撂下这一句,转身便进了书房,只留阮秋色一人站在院子里叹息。
她不过就是想知道当年救了昭鸾的人是谁,怎么搞得一波三折,跟破案似的。
要不然……直接去问问卫珩?
这念头刚起,便被阮秋色压了下去。不知怎的,她莫名地害怕从卫珩口中听到他与别的女子的因缘牵扯。哪怕知道他对自己一心一意,也无法抑制住心底泛起的酸意。
她更不想让卫珩知道她心里在意。明明两人都已经那样亲密无间了,她还想东想西的,难免会让他失望。
阮秋色又叹了口气,断了从卫珩这里打探的念头。又调整了一会儿心态,这才跟进书房,去看看卫珩正在做什么。
***
宁王大人正在专注地生闷气。
当然不是因为阮秋色死命称赞裴昱这样的小事,而是因为昨夜两人有了那样的亲密,对她好像丝毫没什么影响。
要知道他这一整日在大理寺内查案时,走了十好几次的神,这在平日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况且一想起昨夜情状,心旌便动荡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到王府去见他的小姑娘。
几番下来,人人都看得出他神思不属,劝他莫要过于操劳,早些回去休息。
他心里是乱了套,可阮秋色倒好,没事人一般地逛逛玩玩了一天,回来还一门心思地关照裴昱练武的事,半点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忸怩。
宁王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他想看自家未婚妻害羞的小模样,已经抓心挠肺地想了一整日了。
“王爷在做什么?”
阮秋色面上带着浅笑,步履轻快地走进了书房。
卫珩不着痕迹地将手里拿倒了的案卷扶正,目光盯在上面,只淡声说了句:“想案子。”
“那,今日有什么进展吗?”阮秋色走近了些,探身去看他面前摊开的字纸,“听说王爷去了大理寺,查出新的线索没有?”
她身子挨得很近,颈间淡淡的馨香便不容分说地钻进了卫珩的鼻端。说来也奇怪,从前只觉得她身上的香气闻起来舒心,可今日一嗅,思绪便不由自主地转去了昨夜,困在其中不能挣脱了。
卫珩强令自己将头偏开,轻咳了一声才道:“大理寺验过了尸体,素若生前并未中毒,她肺叶和胃里都验出了絮藻,确实是在御花园中的湖里淹死的。”
“这说明什么?”
阮秋色歪着身子,将手臂撑在桌上,转脸去看他。鲛烛的火光映着她黑溜溜的圆眼睛,眼睛里映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卫珩,还有柔若春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