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是时大哥耳力那么好,你们说的悄悄话,防不住他的啊……”
***
莳花阁里,面对步步逼近的云芍,时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云芍姑娘有什么话要说?我还要回去……”
他话没说完,就见云芍拿帕子捂住眼睛,嘤嘤地哭了起来。
“云芍姑娘……”时青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云芍捂着脸哭得抽抽噎噎的:“我、我终于明白了……”
时青不解地问她:“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为什么躲我了……”云芍转过身去,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你也觉得我出身风尘,一点也不清白对不对?说不准你心里也暗暗觉得,我是个、是个……”
“妓·女”两个字梗在喉间,几次都没说出口。不过刚经过昭鸾那么一闹,时青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盯着云芍动作夸张的后背,轻轻地叹了口气:“云芍姑娘便是要用什么‘套路’来对付我,也不该这么说自己。”
云芍顿时愣住了。
她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面庞上果然一片干燥,半点水痕也无,看得时青有些想笑。
“你都听见了?”是怀疑人生的口气。
时青无奈地点了点头:“不是我故意偷听,只是你方才声音太大了些。”
她声音明明很小的好不好!
云芍脸上一阵发烫,不死心地又确认了一句:“你都听到什么了?”
“全部。”时青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包括你说今日要瓮中捉鳖……”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被当做了鳖,但时青向来有容人之量,并不打算同她计较。
云芍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丢人的时刻。
有道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丢人丢大了,好像也没想象中难堪。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索性自暴自弃地说了句:“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堂堂盛京第一花魁,没什么配不上你的地方吧?”
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时青顿时愣住了。他定定地看向云芍,良久,才轻叹了口气。
“是时青配不上姑娘。”他手心下意识地握紧,向着云芍躬了躬身,“云芍姑娘定能觅得良缘,不需把时间……”
“你知道配不上,以后就对我好一点。”云芍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嫌弃你,谁让我眼光不好呢。”
“……”
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时青难得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
天色已晚,阮秋色送走昭鸾,便直接去了大理寺。
两个时辰前,时青便差人通知了卫珩,说是已经将秦五爷关在地牢等他回来审问。也不知道今日宫中发生了什么,卫珩到现在还没回来。
眼下大理寺已过了散职的时辰,只有十多个值守的差役。他们都知道阮秋色与卫珩的关系非同寻常,故而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先是让她在议事厅里边喝茶边等,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还特意来问她要不要一起用膳。
“不用了。”卫珩不在,阮秋色也不好意思蹭饭,只是摆摆手道,“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请问……我能不能先去看看时护卫今日带回来的犯人?听说就关在地牢里。”
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与卫珩一起的,可真到了大理寺,她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急切些。阮清池究竟与朱门做了怎样的交易,又是为什么而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问问那秦五爷。
见那差役犹豫,她赶紧补上一句:“王爷与我说好了要一同去审那犯人,你先带我过去,他定是不会怪罪的。我只是去问几个问题,要不了一刻钟的工夫。”
“既然如此……那阮画师便随我来吧。”差役终是应允道。
夜晚的牢房中只点了些火炬来照明,暗沉沉的,更显得阴暗诡谲。
阮秋色跟在差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囚牢里的走道说不上宽敞,见进来的是个女子,暗处窥视的一双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有死囚凑过来瞧她,脚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阮秋色对上他们的眼睛,只觉得后脊上的寒毛都窜了起来。
“还有多远才到?”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快到了,”那差役答道,“时护卫吩咐过,这名的犯人罪大恶极,让我们关在最里间的地牢,与旁的犯人都隔开些。”
他见阮秋色轻轻搓着手臂,面上的神情有些畏惧,便出声安抚道:“阮画师是第一次来这地牢吧?其实,这里虽说关押了最危险的犯人,可也能算得上整个盛京最安全的地方呢。”
“倒也不是第一次。”阮秋色小声回了句,“以前我也来过的。”
说起来她与卫珩真正意义上的初见,便是在这阴湿晦暗的地牢里。不过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想到卫珩,她心里顿时安定了些。一路行至走道尽头,那差役以眼神向她示意,就退至一旁候着。
最深处的那间地牢里,秦五爷靠墙坐着,正在闭目养神。
他与阮秋色上次见到时并无多大的差别。他头发梳理得齐齐整整,面上也擦得干净,除了身上的白衣沾满灰土,整个人并不显得特别狼狈。
察觉到有人来,秦五爷不紧不慢地抬了眼,看到来人是阮秋色,他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而后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来:“你怎么来了?”
阮秋色慢慢地挪到牢门前面:“我有话要问你。”
她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温和了些,毕竟面前这人算得上她的杀父仇人,虽然她此刻仍然没有多少实感。
“我可不一定会答。”秦五爷言毕,轻声叹了口气,“倘若不是因为你这丫头,我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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