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2)

“连输了十日……又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输了就不再纠缠吗?

“嗨,人家是公主,当然是人家说了算。”方才喊话的那兵士笑道,“头一天比武,眼看要输了,她忽然往地上一蹲说肚子疼,改日再战;这第二日啊,又是脚崴了……我们裴将军能怎么办,还能跟个女人过不去不成?大家也算看明白了,有一种‘没输’叫‘公主觉得她没输’呗。”

第150章咕咕咕笑得这样灿烂,怎不把“乐不思……

说话间昭鸾已经挥鞭而上,裴昱后退了半步,匆匆忙忙地拿刀格挡。见那鞭上寒光凛凛,他眉心很棘手地皱了起来:“公主这是何意?刀剑无眼,你我切磋用不上这个。”

“本公主最不擅长赤手空拳地角力,所以前几日才没赢你。”昭鸾利落地用鞭身卷住了裴昱手中长刀的刀鞘,“今日你我都用上最趁手的兵器,痛痛快快地来比一场。”

她说着手腕一震,那刀鞘便被卸了下去,明晃晃的刀身反射着阳光,晃得裴昱眯了眯眼。

他还想再退,只听得昭鸾又道:“你放心,今日我不耍赖。若是输了,以后再不会来纠缠。”

裴昱暗叹了口气,刚想回她“这话我已经听了十遍”,就听她又道:“真的,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北越了。”

裴昱一怔,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昭鸾的银鞭尾随而至,他不敢懈怠,只好挥刀迎了上去。窄刃与玄铁鞭身相交,撞出“锵”的一声锐响。

这是来真格的呀。

阮秋色眼睛一眨不眨,略有些担忧地望着场地中央。那两人动作迅疾如风,兵刃相接时铿锵有声,像是要擦出火星来。围观的将士们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议论着:“这公主有两下子啊,那鞭子舞得跟灵蛇似的,倒真比她的拳脚功夫漂亮……”

“厉害也没用,鞭又不是什么正经兵器,哪敌得过裴少将军的刀法?”

“哎我说,你们还真有心思看兵器啊?”一名小将啧啧道,“这公主生得这么好看,我要是裴将军,眼睛都不舍得眨,哪有心思跟人家比武。”

“你这没出息的,怪不得当不上将军。”几人哄笑道,“不过说真的,咱们裴将军的眼光也着实太高了些。公主这样的美人都看不上,他想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啊……”

裴昱此刻可没心思去想娶老婆——他既要躲避昭鸾无孔不入的攻势,又要留心不让锋锐的刀刃伤了对方,一时间左右支绌,比徒手相较难出几倍。

昭鸾的软鞭使得确实漂亮,当年北越第一勇士曾来挑战,也使得一手好鞭。昭鸾比之于他,虽在力量上逊色些,却更灵活多变,实在不好对付。

昭鸾不知道裴昱正暗暗将她的功夫和她师父相较,只一心一意地向他发起攻势。灿然的阳光斜映着她的湛蓝色的眼瞳,那色泽裴昱很熟悉,就像西北极寒之地的冰湖,澄澈如洗。

年少时一身热血,也曾于数九隆冬跳进那湖里潜游。初时冷得刺骨,浑身如针扎一般,可习惯了之后,便觉得有丝丝的暖流自体内涌向皮肤。

那温度滚烫,一如她此刻的目光。

裴昱便忍不住在这目光里恍了一瞬的神。

高手对招,胜负往往在方寸之间。昭鸾没放过裴昱这一瞬的怔忡,软鞭灵蛇一般,卷上了裴昱执刀的手腕。这种无关生死的切磋,只要拿住对方要害,或是下了对方的兵刃,便算是取胜。她制住了裴昱的右手,也与夺他兵刃无异——

“我赢了?”昭鸾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容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你真的……让我赢了?!”

这才觉得心脏狂跳了起来。

裴昱的功夫,她自知绝不是对手,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过是因为那日在莳花阁里,云芍给她支的招:

“要我说,你正是裴少将军喜欢的类型,他之所以百般推拒,只是暂时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所以你要给他个台阶下——比方说找他比武,你定是屡战屡败,既有肢体上的触碰,又能让他生怜,等感情积累够了,他便会半推半就地从了你的。”

云芍不愧是撩动半个盛京男人心的花魁——正如她所说的,裴昱真的对她放了水。

围观的将士们三三两两地起哄,阮秋色虽不明白比武的规则,却也从他们兴奋的面上看出了端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于二人进展的顺利。

裴昱却没有松开执刀的手。

他眼皮一撩,深深地看了昭鸾一眼,接着右腕一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长刀自右手换到了左手,然后稳稳地架在了昭鸾颈间。

“公主,承让了。”

昭鸾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耍赖!倘若这是在战场上,你的右手都被我卸下来了,是我赢了……”

“倘若这是在战场对敌,裴昱也是一样的反应。”裴昱垂下眼,避开昭鸾的视线,“公主若是不甘,这右手你拿去便是。”

在场的诸人都被这变故惊得不敢做声,演武场上一时陷入了死寂。

阮秋色抿紧了唇,心有不忍地看向昭鸾。

“可我……”昭鸾喃喃,“可我不是你的敌人啊……”

那双方才还溢满欢喜的眸子更像一汪湖泊了——泪水盈了满眶,唯有努力地睁着,才能不让它们溢出来。

“我都说了……明日我便要回北越了。”昭鸾喉头哽了哽,用尽了力气才挤出一句,“你就这般讨厌我……这般……不想娶我吗?”

裴昱别过眼,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他收了长刀立在身侧,右手握着刀柄,指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良久,才低声说了句:“是裴昱配不上公主。”

***

于是这天夜里,思妻心切的宁王大人只等到了阮秋色捎来的口信。

“王爷,昭鸾公主今日伤心过度,今夜我留在四方馆陪她,便不回去了。”

时青不敢直视自家王爷乌云压境的神色,只眼观鼻鼻观心道:“回禀王爷,阮画师还写了封手书给您,说是……里面写了私房话,不便传达,需要您亲启。”

卫珩接过时青递来的薄笺,展开一看,里面只有一行小字:好事多磨。

呵,她还挺豁达。

落款阮秋色三两笔勾勒出的一张小画儿,画的是个圆脸小姑娘,颊边两个小墨团,羞答答的样子,倒是十足像她。

卫珩抬手捏了捏眉心,忍着气问了句:“裴昱又将那公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