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纤恩不想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又的确是说过,可是......可是这次不是她做的啊!她倒是想要害宛瑶,奈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纤恩急忙跪地叩首道:“皇后娘娘,奴婢没有啊......此事跟奴婢无关啊......”
大殿上再次热闹起来,吵得人脑仁疼,乾隆爷耐着性子听一群女人聒噪,已经到了极限,早就想要甩袖子走人,奈何颙琰一直在旁伺候着,一副您是我皇阿玛,您得给我做主的架势.
乾隆爷忍无可忍,指着宛瑶说道:“那个桃花骨朵儿,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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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城
贵妃钮祜禄氏说话的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是啊,纯嫔,你是被诬陷的人,你是最有话语权的,你好好查问查问,到底是谁要这样害你,见不得你有孕,还要害了你与景嫔的姐妹情分.”
贵妃就差直接说,是纤恩所为了,宛瑶抬起头来,看向坐在皇后身侧,一脸慈悲的贵妃,好容易才忍住气,没骂出声来.
“嫔妾认为,此事嫔妾说的不算,这奴才说的也不算,只有当事人说的最清楚了.”宛瑶抬头看向贵妃说道:“陈德死了,可还有个人能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将人带上来吧.”宛瑶被容嬷嬷搀扶着,往如姗身侧一坐,如姗冲着她点了点头,这场戏唱到这里,总算是唱完了,接下来,就看太上皇与皇上的了.
贵妃不动声色,仿佛事情与她毫无关联,直到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步入大殿:“奴婢瑞春,给太上皇请安,给皇上请安,给诸位娘娘请安.”
瑞春的声音平静无波,倒好像那深潭里的井水一般,幽幽的看向贵妃.
贵妃钮祜禄氏一直温暖和煦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纹,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问道:“瑞春,你......你不是被慎刑司打死了吗?竟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贵妃说着,就要挪动脚步,从上首走下来,却被瑞春冷漠的一句,阻住了脚步:“奴婢求过贵妃娘娘,让奴婢死在宫里头,可惜贵妃娘娘不肯.”
“你......你这话是何意?你我主仆一场,本宫待你不薄,你......莫不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贵妃说完,颤抖着声音问宛瑶:“纯嫔,你是从何处找到瑞春的?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如此同本宫说话?本宫待她如姐妹,怎么她......这般冷情?”
宛瑶一脸认真的看向贵妃钮祜禄氏,觉得贵妃的装模作样的本事真是极好,她不过演了两日,累得快脱了层皮,看看人家贵妃,演了十几年,都不带疲倦的.
就在贵妃以为宛瑶会说出什么的时候,就见宛瑶幽幽的指了指身侧的景泰蓝痰盂,“哇哇”吐了起来,看得人满脸尴尬.
宛瑶漱了漱口,跟朵被暴雨摧残了的小白花似的,委屈巴巴的说道:“嫔妾不知道啊,瑞春不是一直在慎刑司的吗?”
装呗,看哪个大灰狼的尾巴藏不住!
如姗马上拿颗腌渍的酸梅,塞进宛瑶的口中,温柔贤惠的擦拭着宛瑶的唇角:“纯嫔害喜成这样,要不是被人诬陷,怕也来不了,贵妃娘娘就别难为纯嫔了,唉,好在纯嫔跟前伺候的,都是慎刑司出身,查这么点儿事,倒也容易.”
如姗直接将事甩给容嬷嬷与花嬷嬷,这种经年老人的话,太上皇信的更多些.
容嬷嬷摆开了架势,把脸拉成了长白山:“回太上皇的话,陈德在纯嫔的膳食里下药,害得景嫔娘娘小产,老奴心里恨极了陈德,听说陈德被打发去了慎刑司,当天夜里便寻了过去,哪知道发现陈德与瑞春被人替换了,便紧忙着往宫外去追,哪知道却看见瑞春要被人灭口,这才把人救了回来,瑞春说,有要事要禀给太上皇与皇上,老奴便将人给带了回来.”
“想来,贵妃娘娘也没想到,奴婢能够活着回来吧?”瑞春的笑容阴测测的,贵妃却是眯了眯眉眼,冷漠至极的说道:“看样子,你也是被人收买了,要说本宫什么坏话吧,罢了,罢了,前有瑞锦揭发莹贵人,后有禄儿诬陷纯嫔,现在该轮到本宫了,这皇宫还真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天下了.”
“贵妃真是好口才,不愧是和中堂的侄女.”颙琰自从景馨出事后,便从未对这些事情说过一句话,或者说,颙琰私心里不愿意相信,他的枕边人,便是害死他的小阿哥,小公主的凶手.
只是贵妃今日的话,太多了,多到连太上皇都侧目了.
贵妃一下子呐呐不得言,却不甘心被瑞春说出所有的隐秘,一旦瑞春说了出来,那么她......
“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委屈,臣妾视如姐妹的宫女,竟然这般与臣妾说话,臣妾有些心寒,还请皇上莫要责怪臣妾.”贵妃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轻轻忽闪着,睫毛上落了眼泪,像是荷叶上的露珠一般清润透彻.
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居然哭了,宛瑶不由得暗中惊叹,贵妃竟也有如此小女儿姿态的模样,只是可惜了,迟了......
“贵妃娘娘是寒心,奴婢却是已经死心了,奴婢跟随娘娘多年,原以为总能留个全尸,没想到贵妃娘娘依旧这样心狠......”瑞春不再给贵妃机会,一记记重锤开始往外落:“乾隆四十五年,大阿哥不过四月稚龄,贵妃以大阿哥乳母稚子相逼,逼迫大阿哥乳母服下剧毒乌头,哺育大阿哥,致大阿哥身亡.”
“同年,关佳格格诞育大公主,皇后娘娘诞育二公主,因二位公主年幼,口无遮拦,嘲笑贵妃娘娘没有子嗣,贵妃娘娘便痛下杀手,命人将二公主推入水中,诬陷给四岁的大公主,导致大公主惊惧之下,两个月后,离开人世.”
“甚至关佳格格,完颜格格皆死于贵妃娘娘的算计之下,诸此种种,奴婢早已写成信笺,藏于清漪园,是多年旧迹还是新书,宫中自有人可以分辨,里面记载了时日与内情,比之当日诬陷莹贵人的更加详细,皇上请人寻来,一看便知.”
瑞春看向贵妃苦笑:“贵妃娘娘总说待奴婢亲如姐妹,可奴婢却听说,当初贵妃娘娘为入宫成为皇上的侧福晋,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姐姐,奴婢怎能不为自己准备条后路呢.”
大殿之上,众人惊呆,纵是宛瑶与如姗早有准备,也被吓得不轻,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杀害的人,要多么的狠辣无情?
贵妃钮祜禄氏却比任何人都要沉稳,唇畔噙着抹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人准备了陷阱,要将本宫往里拉,竟是连那么多年的旧事都扯了出来,瑞锦前日还在说,大阿哥是莹贵人害死的,今日,就变成了本宫,那么明日会是谁?”
“明日,依旧会是你.”一个白胖胖的老头走了进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贵妃一眼,跪地道:“太上皇,微臣没想到钮祜禄家竟然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在后宫之中,搅出这么大的风浪,都是微臣的过错,微臣对不起太上皇啊!”
宛瑶许多年不曾见过和珅了,和珅的面上依旧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看看,这么大把年纪了,连个胡子也不续,瞧着跟弥勒佛似的,不怪太上皇宠着,纵着,便是她瞧着,都觉得和珅是个再和善不过的老头.
贵妃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压弯她的这根稻草会是她最后的倚仗,和珅!
“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祸,钮祜禄一族如何能容你?你又如何面对三阿哥!”和珅老泪纵横,哭的撕心裂肺,宛瑶险些以为贵妃是和珅的亲闺女.
贵妃惊魂失措的看向和珅,她还没有到穷途末路,怎么能被如此定罪?她已经成为了贵妃,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怎么能?怎么能?
颙琰面无表情的看向和珅,微微凛眉,所谓刺杀,原是和珅一手安排,景运门前百余名将士,竟全部愣神,看着陈德拿着菜刀砍过来,呵,和珅自然会大义灭亲,因为和珅不会承认,是他指使的刺杀.
“既然是爱卿的族人,那就交由爱卿处置吧.”太上皇被胡世忠搀扶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行去.
贵妃无力的瘫倒在地:“太上皇,臣妾冤枉......”
“你这个时候还喊冤枉?可对得起刚刚牙牙学语的三阿哥!”和珅严厉的扫向贵妃:“你太让我失望了!“
贵妃在和珅“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渐渐露出一抹苦笑,声音也低微了下去,她终于也成为了一颗棋子,被人抛弃的棋子,再说下去,怕是连个全尸也没有了吧.
宛瑶等人被送了出来,皇后看着宛瑶与如姗的肚子,便觉得刺眼的紧,冷冰冰的离开了,如姗还要去宁寿宫,便轻轻的拍了拍宛瑶的手,上轿撵走了.
初春时节,连风都是和煦的,宛瑶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阳光正好,终于可以安安生生的生娃娃,不必担心背地里会射出冷箭来了.
“容嬷嬷,你一会儿亲自去慎刑司伺候伺候冉鸢与碧阮姑侄两个吧,给碧阮也上上课,告诉她,若是景馨有孕的话,应该跟如姗一样,早就诊断出来了.”宛瑶抚着肚子,幽幽叹息:“瞧瞧,又一个傻孩子,连自己家小主的日子都记不清,就做着梦,想当细作了,厉害的她.”
宛瑶缓步而行,花盆底“硌哒硌哒”的,宛瑶好久没有这种“我本来很美”的觉悟了,此刻高高扬起下巴,跟个高傲的猫儿一般,正飘飘然之际,突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