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居然使她丝毫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挨到了饭局结束。
桌旁众人纷纷起身互请离去,梁霜影跟着站起来,顺带抱着自己的书,身旁的男人把椅子幅度很大地往后一拉,仿佛是故意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怔了几秒,就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转身往圆桌的另一边绕出去,就和温冬逸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后。
梁父挑的这间大酒楼,算是市内比较有名气的,经常承接婚宴,今夜在同一层楼就有新人办酒席,就在面对电梯的大厅里。
那些该捆扎在一起的气球,散开了绳,涌出了敞开的门外,有饱满的、可以轻轻逃离的,也有被踩破的,或者精疲力竭地瘪着的。
温梁两家人走来的时候,电梯正好到达。
温冬逸和她是跟在后头的,未曾想一个个粗糙的大老爷们抢了先,他们从酒席出来,喝得面红耳赤,熏得一身发酸的酒味,卷着棉衣的袖子,勾肩搭背,大声喧哗。
几个人就塞满了电梯,吵得人烦躁不已,温省嘉不悦的皱起了眉,梁耀荣见势出言提醒醉汉挪挪地,别靠得那么紧。
电梯门外,梁霜影是看还有空余的位置,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往后一带,踉跄了半步,才站稳。
她愕然地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而他看向电梯里,并且无奈的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似乎没有人看见温冬逸正握着她的手腕,一半隔着衣袖,一半贴着她的手背,是紧实的,也是热切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像做了什么坏事,心里的一面小鼓敲打着。
趁夜色深深,行驶在路上,再枯燥的城市,也会变得有些意境。
跟着导航,温冬逸把车开进了一条单行道,一下安静了。两旁栽种树挂着长长的灯串,它们垂在那儿,勤恳的换着灯色,只等偶尔一辆车路过,来看它这一身的寂寞。
后座的温省嘉突然说道,“今晚这顿饭想必你还满意吧?”
显然是说给他身边的太太听的,所以万靖桐嘲讽地勾了嘴角,“按你这意思,是我想跟那姓梁的一家扯上关系了?讲好的自家人随便吃吃饭,突然变出个卖女儿的来,我还纳闷呢!”
温冬逸抬眼看了看后视镜,自叹着摇了摇头。
“那看来是你这个妹妹,已经不把你当自家人了。”温省嘉说。
“你可别这个口气跟我说话,当初要是没有我万家,你温省嘉能有今天?”
万靖桐冷哼一声,“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来珠江是为了什么,呵,谈生意……”
听着就要吵起来的前奏,温冬逸语气疲惫的叫停,“行行好,您俩一人少说一句成吗?”
万靖桐掀起外衣盖住腿,把身子一拧脸朝窗外,顾念到温冬逸,俩人都没了声儿。其实温省嘉外面的那些事情,他儿子心里门清,只是从来不提。
万靖桐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你跟梁家那个小孩……你和她说什么了?”
怎么恍的一下扯到他这儿来了,温冬逸感觉莫名,“我能和她说什么?”
“祝你长大嫁个好人?”说得他自己都快笑了。
实际呢。
回想在酒楼的时候,电梯门一合上,温冬逸就松开了手,还说着,“我是认真的。”
梁霜影那只被松开的手,有点僵在那儿,不知所措。
他从容的掏出手机,解锁完点开通讯录,新建联系人,再递给她。
“明天跟我出去?”他眼含笑意的说。
有些人不是因为喜欢,才让人心动,而是他天生就会制造诱惑的磁场,使人无处可逃。
十六岁,是正当翻开人生的扉页,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敏感而纤细,越干净无暇,越对世俗的诱惑,难以抗拒。
温冬逸对这个女孩有好感,原因很简单,肤白貌美,大眼红唇,剔透得毫不自知,像幽绿之中的栀子,让人想偷偷摘下来,藏进玻璃瓶里保存起来。庸俗世界里能找到一个合胃口的人已经够了,无需再找其他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他可以作孽的借口。
但若是没有欲/望,人生岂不是无望,所以他拦不住自己凭着一时兴趣去挑逗她,不曾考虑会付出什么代价。
左右不过是个小女孩,又能往他这儿掀起什么风浪呢?
☆、c05
姨妈和表姐下车的时候,夜风像打开闸口的洪流般灌进来,冷的人打个哆嗦,梁霜影捏着手等她们跟覃燕讲完话,从速把门关上。
就这么一会儿冻得她太阳穴疼,行车的路途晃得她困意不止地倒向覃燕肩头。覃燕揽过女儿,轻轻拍着她的手臂,那是极度催眠的节奏,她的眼皮上下粘黏又撕开,却强撑着意识,一遍遍梳捋着要怎么跟他们说温冬逸的事儿。
于是,在自家门前,趁梁耀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交代,温冬逸说他来珠江之前没什么计划,问她明天几点下课,时间对的上就过去找她,故意漏掉她留了手机号码的这一段。
“你刚才怎么不说!”覃燕埋怨道。
梁霜影说着,“忘记了。”然后从梁父身旁挤进家中,打开了玄关的壁灯,抱着书本蹭掉了鞋,弯腰将它们摆正,她想表现的毫不在意。
但她进了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先给手机接上电源,一摞书本都还用胳膊夹着,来不及放下。
东整西收了一番,她坐在书桌前的台灯下,盯着桌上那朵用纸折的白色风信子,指间转着笔,根本背不进单词,索性把手机开了机,点开浏览器。
这个时候网络已成气候,上百度,阿猫阿狗都能搜到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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