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李梓瑶在廊下的横木上坐下,不远处有石桌石凳,天凉后石凳上置了软垫,李梓瑶手指了那边,示意魏冬玲请便。
魏冬玲也不客气,走过去落座,目光扫向石桌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道:“王妃好雅致。”桌上是局没收的残棋,这里不过风,棋子在桌上不曾乱过,那是齐灏留下的。李梓瑶不懂棋,顶多是看他与他自己对弈。
“这你确实是谬赞了,那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李梓瑶回道。
魏冬玲目光落在棋局上,笑意渐渐淡去,可眼中越发有神。
李梓瑶看她神色变得凝重,欲开口询问,却不想打断了她,等了会儿待她落座,恢复了常态,才道:“如何?”
魏冬玲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好嘛,都是能看出玄机的人,今日若甄夕络在此,是不是也能懂得一二,若论棋艺,她毕竟也是不差的,至于与魏冬玲孰高孰低,李梓瑶就不知道了。
“侯夫人不说也罢,今日寻你来本就不为这些烦心事。”
魏冬玲捏了颗黑子,起身来递到李梓瑶手心,道:“便是烦心事,王妃也不必放在心上。”
李梓瑶接过光滑圆润的棋子,手臂搭在横栏上,眼睛盯着棋子看。身边的影子慢慢矮了下来,没想到魏冬玲和她一起在横木上落座了。
她展平衣角,背靠横栏,清雅之姿说的该是这种,每个动作都爽心悦目。李梓瑶见她一幅平静宁和的模样,尽管没挂着笑,却也显得轻松从容,米色锦帕在她手中折出花来,随即又展平,开口道:“我大抵猜的出王妃唤我来所谓何事。”
李梓瑶这才将目光从那只会挽出花来的手上移开,直直望进她眼睛里。
魏冬玲反而笑了,转过脸来接住她目光,两相对视,魏冬玲说不出的坦然,李梓瑶蓦地一笑,手握成拳,抵在唇旁,别过脸去,道:“素来知晓夫人机智过人,不妨说来听听。”
倒是有点颠覆李梓瑶对她的认知,待魏冬玲离开后,李梓瑶沉浸于她脱口而出的那句“每个人都有私心,谁都逃不开的。”,还以为如魏冬玲这般,该是什么不放在心上的。
若说私心,她最知其中滋味,从穿越以来到如今,私心作祟了太多次,便只当是逃脱不开也不愿逃脱的命运吧。嫁于端王之事出自皇上口谕,后书写成旨,至今仍搁在国公府案头,所以即便她知齐灏心中另有其人,却也未曾萌生逃离之心,即使婚后不如意居多,却也未曾想和离,客观条件不许她这样幼稚,不许她这样毫无承担。
可也不能总把原因归结于环境,更重要的是,无论经历了什么,似乎潜意识中都未起过和离的心思,自我解嘲后仍会继续承受。就像高考很苦,但一路走来的人从来不曾想过罢考,考研不易,还有有部分人在坚持,明明有其他出路,可无意间都被忽略过去了。环境和性格让我们默默对某件事形成了种理念,这种理念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的每一个决定,李梓瑶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便是如此,就是认定找借口不嫁或婚后和离才是懦弱逃离的表现,又不是承受不住,何必连带着家人都去承受她抗旨的后果。能不能行,只为一个执念。了解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便立了两个目标,婚后和谐不炮灰,甄夕络爱嫁谁嫁谁不进府。可是生活防不胜防的又扔来了个烂摊子,直到皇后和甄夕络搞在一起之前,她还能只坚持那两个目标不动摇,可自从那一面后,顷刻间这些便破碎了,那两个目标能达成的前提是她得活着,可现在她能不能活着都是个事儿。
或许很多选择都是不够理智的,然而能用理智去生活的人毕竟是少数。如果足够理智,她可能也不会轻易觉得自己稳稳的能拿下齐灏,若果足够理智,她可能不会在甄夕络进府与否的事上钻牛角尖,如果足够理智,她可能有比当刽子手更好的法子,也可能没有,可如果足够理智,她可能就不是李梓瑶了。
万事随心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自己的心领上平坦大道。
甄夕络的事还有一年的缓期,可皇后会不会在这一年间动手,谁也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窝在府中从不离开半步,好歹这个院里的人都是信的过的。
齐灏到后院来的时候,李梓瑶正凝视着那盘棋,她手中还握着颗黑子,是被魏冬玲扔出去后她又捡回来的。
听齐灏说:“在屋里没见你,便出来看看,怎么,对棋有兴趣了?”
李梓瑶将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罐里,回道:“嗯,以前觉得太复杂了,定是学不来,可今日改观了,你不妨教教我?”
齐灏随即露出个清浅的笑,回道:“我那里有不少此类的书,你若有时间可以看看。”
“你那些书可以教会任何一个人,却唯独教不会我。”勉强把字认全了,但组合在一起,又跟看天书似的,尤其是那些带术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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