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轩哎哟一声,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抬高了声音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口淡酒竟然也能被呛到,也是服了你了,赶快喝口白水顺一顺,”又推过来一碟糕点,“再吃口糕点压压惊!”
舒娘原本正在一旁准备行令的工具,用一个托盘盛了令签、骰子、小旗、酒椓等物,正准备往长案上端,见状脚下微顿,随后将手中托盘放了回去,随手端过旁边在小炉子上煮得咕嘟咕嘟沸腾的茶壶,来给裴莞倒茶。
但她却偏不走到裴莞身旁,却是挤到那正激动不已的青年旁边,隔着桌子抻手来倒,且胸前微挺,正好凑到那年轻男子脸前。
年轻男子正兀自激动,不料佳人突至,只觉一股素雅淡香扑面而来,垂目就看到微鼓的两团已经凑到脸前,脑中轰然作响,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不管如何,可以接近一直梦寐以求的佳人,他自然不肯放过这样一个可以献殷勤的好机会,急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要接过舒娘手里的茶壶。
不料舒娘手一抖,壶中滚水正好溅出两滴,落在雪白皓腕上,凝脂如玉的雪肌当即红了两片。
舒娘还没出声,那青年已经惊叫出声:“舒娘当心!哎呀,伤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可有烫伤药?快快找来,是否还要先用冷水冰一冰?可会留疤?怎么如此不小心?”说着就去接那只茶壶。
方墨轩也趁机跟着大惊小怪地呼道:“舒娘的这只纤纤素手可是要写诗捉令的,可千万不能有事,永之快别傻愣着了,赶紧带舒娘去敷药!”
永之是那年轻男子的名。
舒娘松了手,笑道:“小伤,不疼,只是扰了诸位雅兴,我令签已经备好,玉娘先陪贵人们玩儿,我去去就来。”
其他人也被这突然的一惊一乍弄得发懵,忙说:“舒娘赶快去吧,留疤就不好了。”
舒娘对着众人福了福,又看向那个永之,笑意妍妍:“药膏就在我的卧房,劳烦柳郎陪舒娘走一趟了。”
听到卧房二字,柳永之的骨头早已酥了,忙说:“哪有劳烦,能陪伴佳人左右该是某的荣幸。”
谢瑶一直握着茶盏冷眼旁观。
徐行俨站在一旁置身事外,事不关己,仿佛只是在等方墨轩忙完了再告辞。
可谢瑶知道,事情一定不是这样,永安寺事件当晚,她就在怀疑。方才那人脱口而出、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再加上柳永之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将她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给穿在了一起,一个惊人真相呼之欲出。
她微微咬唇,盯着徐行俨,但他却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一般,除了从露台上走出来的第一眼之外,之后视线就再没落在她身上过。
但越是这般,就越是显得他太过刻意,所作所为就越是可疑。
柳永之扶着舒娘下楼,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舒娘不是烫伤了手腕,而是摔断了腿一般。其他男子虽然暗自嗤笑柳永之殷勤过度,实际上内心中却无不是在嫉妒这货的好运。
方墨轩咳了一声,打断众人的意.淫,“我看这酒令还是舒娘在了有意思,席纠这活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说到这里她又忙笑着对那位玉娘道,“我没有要轻视玉娘的意思,佳人可莫要见怪!”
玉娘用手中帕子掩了嘴一笑道:“小伯爷说笑了,玉娘哪儿能和舒姐姐相比,我若能做得席纠,这玉楼春中的头牌‘都知’可就是我了!”
方才呛到之后一直闷声喝茶的裴莞突然开口道:“那日我见玉娘写的字有些眼熟,却又有自己的一番□□,不知是临的哪位大家的帖子?”
“不想竟被裴舍人发现了,我还想着多藏些日子呢,我临的这位大家呀,说来该是咱洛阳城几乎所有女子心头的一片月光呢。”
裴莞莞尔,“难不成是泌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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