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蔷薇与少年 撒空空 2000 字 2023-08-17

自始至终,乔薇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杰作。

毕竟在这里,谁都可以毁掉这个洋娃娃。就如同在这里,谁都可以欺辱她。

乔薇忍耐住了巨大的害怕,捡起了地上的树枝,鼓起全部的勇气,想要挑起蜈蚣,解救洋娃娃,解救她唯一的念想。

蜈蚣被树枝的尖端挑了起来,它不甘地扭动着,像是要顺着树枝,快速地窜到乔薇的手上来。那一刻,乔薇彻底被恶心的恐惧所击垮,她丢掉了树枝,跑到了墙角,抱住自己那布满了鸡皮疙瘩的双臂,不住颤抖着。

她微张着嘴,双目望着地下的泥土,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落下。

父母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哭,但这一刻,她却哭了。

也许在这一刻,乔薇才彻底明白,父母是真的走了,她从此孤寂,再也没人护着她了。

陆晚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林书兰经常带着他过来看望乔薇。每次他们来之前,大伯母都会让乔薇穿上崭新的衣服,嘱咐她必须要微笑。

而这一次,临时过来的陆晚山终于看见了乔薇的眼泪。

陆晚山用树枝挑走了蜈蚣,捡起了洋娃娃,并且握住了乔薇的手。

“走,我们回家。”

陆晚山指的是他的家,是有陆晚山和林书兰的家。

从陆晚山口中得知乔薇被欺辱之后,林书兰立即作出了反应,她用林家的关系,对乔薇的大伯父施压,最终让他同意,让乔薇住进了林书兰家。

然而当乔薇站在陆家大门前时,却迟迟没有迈出脚步走进去。

她从父母的家搬到了大伯父的家,现在又从大伯父的家搬到了陆晚山的家。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株植物,刚在一个地方扎好根,那根茎又被刀齐齐切断,重新又移植到另一处地方。

所以乔薇不敢扎根了,她害怕那根茎被切断的疼。

就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般,林书兰蹲下了身子,看着乔薇。林书兰的腔调像是在轻声哄着乔薇,但眼神却无比认真。

“小薇,以后你会嫁给晚山,他会一辈子照顾你。我们就是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林书兰的眼睛是潋滟的杏眼,而乔薇妈妈陈秀雯的眼睛却是细长的丹凤眼,她们的眼睛没有一点相像。

可在那瞬间,乔薇却觉得自己看见的,就是陈秀雯的眼睛。

也就在那瞬间,乔薇开始重新生出了根茎,扎在了陆家的土壤上。

所以有时候,乔薇也在想,为什么她没有戳破陆晚山和秦云淡的事,也许潜意识里,是因为她不想离开陆家。

她好不容易长出了根,那根茎已经深入了陆家的地底,如果强行切断,她一定会枯死的。

乔薇的神智还在过往,形体却在当下。

“嗯。”乔薇轻声回复了陆晚山。

她的回答算是无意识的,面色明显有些恍惚,看得出,她已经落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露台上,暗色浮动,对岸便是繁华江景,灯火辉煌,如同万千星辰在河中流淌。

就在这静谧时分,慕私年张嘴咬了乔薇,这次是真的咬,用了力,令她感到了尖锐的疼痛。

乔薇的神智被生拉硬扯,迅速地从回忆当中被拽回了现实。

这一咬里,有了些狠意,完全不同于慕私年以往的散漫闲适。他向来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可乔薇却觉得,这一咬里,带了些说不出的情绪涟漪。

那瞬间,乔薇甚至有错觉,觉得她陷入了和陆晚山共同回忆里这件事,让慕私年动了怒。

为什么?乔薇不懂。

但很快地,慕私年便重新安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那个冷静慵懒的慕私年。

就像是在安抚一般,慕私年又吻上了乔薇那处,被他咬伤的颈脖。

一咬一吻,鼻息温热,如同万蚁啃食一般,让人疼痒难耐。

因为开着免提,距离较远,陆晚山并没有听见刚才乔薇那无意识的“嗯”的一声,只觉得她长久没有回话,不免再度询问。

“小薇?你在听吗?”

“在的……”

乔薇不得不回话,她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便咬住了唇,因为这两个字在慕私年的折磨下,显得有些破,有些碎。

那边的陆晚山停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里有了些安静的警觉:“小薇,你的声音很奇怪,你确定没事吗?”

乔薇和陆晚山从小一同长大,她知道此时的陆晚山已经起了疑心,她明白此时无论如何都应该要说出一些话,让陆晚山安心。

可是乔薇没办法说话。

事情正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走去,慕私年的唇继续向上,来到了她的耳边。她耳垂上有耳洞,他轻慢地啃着,噬着,吻着。密教中有八大寒林,是恶魔楼陀罗被分割后,生成的八个部分。那里遍布尸骨,怪石嶙峋,狰狞可怖。此时的乔薇,就如同身处八大寒林之中,无法自救。那种热,痒,麻,让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陆晚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挂上了电话,开始弹起了视频,他想要看看乔薇现在是否安全。

乔薇知道,如果再不接听,陆晚山很可能会调转车头,直接往她的公寓里冲来。

露台上起了风,风是冷的,但慕私年的唇却是烫的。

乔薇的身子,一半像是装着寒冰,一半像是盛着岩浆,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去。那视频弹来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在寂静的夜里,拉扯着人的神经。可慕私年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腔调,明明有着将她拆卸入腹的能力,却又极有耐心,不慌不忙。

直到他无意中抬起了头来,掀起了眼皮,看见了乔薇正死死咬住她的唇,那唇瓣,几乎要浸出血来。

应该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