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听她如是说的李瑾芸心下陡然一沉,甚至犹豫着要不要即刻着人去请二哥回来。
片刻后,北客院西厢房中,当李瑾芸真的见到正被香巧与欧阳淑婉包扎成粽子的柳青竹时,不禁猛然一窒。
“香巧,婉婉,青竹她、她怎样?”
连忙停下手中动作的香巧缓缓转身回眸,微微福身行礼,“禀王妃,青竹姑娘她很不好……”
“真是不知那些个人面兽心的歹人究竟同弱不禁风的青竹有何深仇大恨,竟然将她凌辱至此,可怜天见的只剩半条命了……”不若香巧欲言又止间的吞吞吐吐,早已愤然到恨不能大开杀戒的欧阳淑婉一肚火气无处发泄,“该死的,别叫姑奶奶逮到,否则定百倍奉还叫他们生不如死!”
将欧阳淑婉神色流转间的愤慨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眸光陡然一寒,深深的瞥一眼只露了两只眼睛与鼻孔的柳青竹默默良久。
“婉婉,青竹就拜托给你了。”
“好,在所不辞!”头也不抬的检查绷带的欧阳淑婉毫不迟疑道。
“香巧,你同本妃去探望一下大舅。”
“是,王妃。”同欧阳淑婉歉然一笑的香巧忙追上自家王妃的脚步。
猛然抬眸瞥一眼三人相携走远的背影,总觉哪里怪怪的欧阳淑婉眨着满是疑惑的眸子漠然一叹。
而说是要带着香巧去探望大舅的李瑾芸出了西厢房拐个弯却是直奔书房,心下了然几多的香巧同香玲相视凝眉间唯有默默跟随。
刚一踏入书房脚步一顿的李瑾芸猛然转身回眸瞥一眼香玲,神色肃然凝重的道,“香玲,将房门关上,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是,王妃。”方才踏入书房的脚步陡然一转便退了出去的香玲将房门轻轻合上,然却是不意瞥见倒挂在屋檐下的章睿而唇角微僵。
而书房中,在锦榻上缓缓落座的李瑾芸接过香巧递上的热茶捧在手中,然却是无暇顾及的开门见山道,“青竹的伤势究竟如何?”
“禀王妃,青竹姑娘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婉婉夫人所言非虚,真可谓是只剩半条命了。”微微福身行礼的香巧神色极为肃然的道。
“本妃去得晚,只看到了绷带,并未见到伤口,你该是亲眼所见过的,可能辨别出究竟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心有戚戚的李瑾芸虽然只看到了冰山一角,但那唯一裸露的鼻头上都赫然伤痕累累,直叫她的心一落千丈跌入谷底。
“……呃?这、这。”略发迟疑了片刻的香巧眸光闪烁间不觉唇角微僵,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方才眉头紧蹙的道,“以奴婢只见,青竹姑娘身上的伤口参差不齐,并非一种凶器所为,单奴婢凭直觉能判定的能造成那样的伤口的利器便有刀,剑,带刺的鞭子,甚至还有烙铁与、与绣花针,而且、而且如果奴婢还看到、看到了她那里红肿不堪,该是、该是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香巧每说一种凶器,李瑾芸的心就狠狠抽痛一下,而当她吞吞吐吐话落间,猛然一窒脸色狉变的李瑾芸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向几案。
“该死!究竟是何人所为?”柳眉紧蹙成峰的李瑾芸低沉黯哑的嗓音中满是阴鸷之气。
“奴婢猜、奴婢斗胆猜能下此狠手的,不是同青竹姑娘有深仇大恨,便是极为变态嗜血狂魔,否则怎会如此没有一丝人性……”默默垂眸的香巧狠到牙根痒痒的低声咕哝。
“章睿。”香玲的话令眸光微闪的李瑾芸唇角陡然闪过一抹异色,忽而扬声大喝。
“属下在。”猛然推门而入的章睿连忙拱手行礼。
“速请薛掌柜来。”素手一扬间忽而一顿的李瑾芸美眸陡然一眯,“此事先不要惊动二哥,同薛掌柜交代一下,要他稳住二哥切莫叫他提早回府。”
“是!”甚至此间利害的章睿躬身而退。
“王妃,此事怕是瞒不住啊。”深知自家王妃心思的香巧眉头紧蹙的叹息道。
“先瞒一时再说。”淡淡瞥一眼满是担忧之色的香巧,同她不置可否的轻轻摇头的李瑾芸眸光微闪,“且等王爷醒来一同听听林寒与智诚所知道的,我们再做打算,不过关于青竹所受凌辱一事且得保密,免得二哥受不住……”
“王妃放心,此事奴婢心中有数,至于婉婉夫人,虽然她刚刚一时气愤口无遮拦,但那也是对王妃您,不过奴婢最担心的是青竹姑娘她……”说到此处却是欲言又止的香巧猛然顿了一下,弱弱的瞥一眼自家王妃那极为沉郁的脸色,眸光微闪,“或许很难过自己那一关。”
“本妃明白,婉婉她虽医术不错,但毕竟涉世未深,青竹那边你多多留意,切莫出什么意外。”同她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漠然喟叹,只怕二哥更难过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啊!
而待到被急急请了来的薛掌柜步入书房时,正靠坐在锦榻上翻阅卷宗的李瑾芸手下的动作一顿,轻轻放下卷宗,招手示意同他在圆桌旁相对而坐。
“东家这么急着找老奴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的薛掌柜难得见东家如此讳莫如深的久久不语,不由得心生好奇。
原本因着脑海一抹灵光闪过而正柳眉纠结出神沉思的李瑾芸,被薛掌柜的疑问所扰猛然拉回了神思,深深瞥他一眼忽而眸光陡然一亮的李瑾芸美眸微眯,“近日来北疆,函谷关那边怎么都没有消息传来?”
“……只是一些寻常的消息,所以老奴……”被她那极为炙热审视的目光所摄,略发迟疑的薛掌柜唇角微僵间不禁猛然噤声,深知她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才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而将他神色流转间的那抹纠结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眸光愈发锐利阴冷间甚至脸色都愈发难看的冷冷道,“薛掌柜,本妃待你不薄,很多事也都委你以重任毫不怀疑,但你却是叫本妃好生失望!”
“老奴失职,请东家责罚!”连忙起身退一步双膝跪地的薛掌柜态度极为诚恳。
“本妃也知晓你如此这般为的不过是要本妃好生休养,但此事却攸关大局,本妃也不得不罚,你且将自己半年的红利上缴给辛统领。”冷冷眯他一眼的李瑾芸沉声道。
“谢东家。”深知东家如此罚他不过是给予警告的薛掌柜很是感激的拱手行礼。
而深深的瞥他一眼的李瑾芸淡淡凝眉间不禁喟叹,“坐下说话吧。”
“谢东家。”再次叩谢的薛掌柜缓缓起身落座。
“本妃早年之所以叫你培养了那么多的密探,为的便是收集情报,不论是商贾间的贸易往来,抑或是各国王公贵族间的丑闻秘事,尤其边关情报,本妃最初所要这些消息为的是综合分析市场也好心中有数,从而更能宏观调控你们手下所经营的贸易的品种数量……”
神色缓和了几许的李瑾芸淡淡回眸,瞥一眼浑浊的眸子中满是感慨之色的薛掌柜,唇角微扬间吁一口气,方才接着道。
“不过,眼下时过境迁,你手中的密探的消息,可是作为我们安插在敌军身边的眼睛窥视一切军情变化,而这对于知己知彼做到心中有数的排兵布阵至关重要,而一旦消息有误或者延误时机,都将是功亏一篑,甚至损兵折将,事关重大,轻忽不得,”
同他侃侃而谈的李瑾芸语重心长,漠然颔首的薛掌柜略发羞愧的垂下了眸子,而深知他是听进去了的李瑾芸神色一松间,方才切入正题。
“如果本妃说料不错的话,你之所以减少甚至断了同本妃的消息传递,乃是受到了王爷的威逼利诱。”
“……呃?王爷也是一心为东家的身子考虑。”
“是,不过,函谷关那边出了大事,究竟是我们的探子失察,抑或是被忽略了什么情报?”略发怀疑的瞥他一眼的李瑾芸柳眉紧蹙。
“函谷关?”狐疑的瞥她一眼的薛掌柜猛然一窒,“函谷关最近连着五日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另外北疆那边的叹息也有两日未到了,不过京城与南越苗疆的情报倒是每日都有,只是不知东家如此责问,可是函谷关那边出什么事情了么?”
“消息源断了?怎么回事?”却说将他神色流转间的狐疑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眸光微闪,甚至不答反问的同他挑挑眉。
“……呃?东家您现在身在南疆或许并未察觉有异,但眼下已经快要入冬了,函谷关一带怕是大雪封山,不止是人,恐怕就连信鸽都受不住酷寒冻死在途中,所以往年这个时候那边的消息偶然中断,也十分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