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保微微一怔,说道:“二十个。”
徐妙仪问道:“锦衣卫那边派了几个人?”
马三保说道:“这个奴婢不清楚。”
徐妙仪说道:“哦,改日我试探一下毛骧。”
马三保说道:“锦衣卫的嘴可紧了,啊——徐大小姐,你在做什么?不要乱摸奴婢,奴婢的清白啊!”
徐妙仪强行掏空了马三保的口袋,还摘下了他的荷包,将一些随身的物件都倒在地上,逐一查看,突然将灯笼举到了马三保的面前,直照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的眼怎么发红?”
马三保慌忙说道:“风迷了眼,揉红的。”
徐妙仪冷笑道:“胡说八道,风能迷眼?你又没有见风流泪的毛病,沙子才能迷眼镜呢。”
马三保叫道:“奴婢心急说错了,是沙子,沙子!”
徐妙仪揪着马三保的耳朵,一直拉扯到了秦淮河边,“什么沙子,你把我当傻子吧。这是你的手帕,半湿,一股咸味,分明是哭过了。”
马三保顺着徐妙仪的力道歪着脖子叫道:“对对对,是哭了。大过年的想起了死去的爹娘,伤心的哭了,奴婢好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
徐妙仪指着脚下冰封的秦淮河说道:“送你下去洗个澡,保管立马和黄泉下的父母团圆。”
“不要!”马三保哭叫道:“奴婢不会游泳啊!”
徐妙仪说道:“不要紧,死人自然而然就浮起来了。”
马三保哭道:“奴婢现在不想死,奴婢想以后寿终正寝和父母相见。”
徐妙仪将马三保按倒在冰面上,“那就说实话,朱棣到底怎么了?”
马三保哭道:“奴婢不能说啊,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徐妙仪说道:“给你三声考虑时间。”
马三保哭道:“奴婢不能说,奴婢若说了,燕王会打死奴婢的!”
徐妙仪:“一。”
马三保的脸贴在冰面上,冻得寒毛直竖:“奴婢不敢说。”
徐妙仪举起岸边的石头,朝着冰面砸去,冰面一声炸响,产生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缝,冷冷道:“二。”
马三保的耳朵已经听到了冰层下的流水声:“奴婢会死的!”
徐妙仪:“三。”
马三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招!奴婢什么都招!”
马三保抹着泪说道:“正月初五那天燕王进宫家宴时喝多了,在宫里午休解酒,借着醉意调戏一个美貌宫女——”
徐妙仪打断道:“你又胡说!朱棣品行端正,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马三保哭道:“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那宫女和您长的有些相似,估计燕王殿下醉后把她当做您了,扯着宫女的袖子说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皇上大怒,怒斥殿下酒后失德,当场鞭打殿下,还扬言要夺了殿下亲王的爵位,贬为庶民呢!”
“我心匪石”这种情话的确是朱棣说过的,徐妙仪半信半疑,“皇上是个小心眼,最记仇不过。皇子犯错,事无巨细,都会记载在《御制记非录》里,以示惩戒,还抄录分发给皇室示众,以儆效尤,这种醉后失德的丢脸事怎么没有听周王说起过?”
马三保说道:“是皇后娘娘出言阻止了,为殿下开脱,说殿下喝多了,一时糊涂,又没真将那个宫女如何。再说殿下尚未婚配,传出这种事情终究不好看,将来朝中大臣谁会把女儿嫁给殿下呢。皇上最后将殿下打了一顿泄愤,鞭子都抽断了,还骂殿下忘本,命人剥去殿下的华服,穿上平民的粗布衣裳,将殿下送到凤阳乡下地方打猎种地,自生自灭,不准带仆从,也不准带任何金银,更不准离开乡下半步,否则当即将殿下逐出皇室,永不翻身啊。”
徐妙仪心惊,“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马三保哭道:“不知道啊,要等皇上什么时候消气吧,您也知道,皇上最记仇不过了,少则半年,多则一辈子吧。呜呜,殿下一身鞭伤,如今是青黄不接的春天,庄稼都没长出来,殿下吃什么,喝什么?拖着一身伤打猎捕鱼,呜呜,想想就可怜。”
徐妙仪算了算日子,“至今已有十天了,朱棣早就在凤阳乡下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马三保哭道:“殿下不准奴婢说啊,怕拖累了您。今日元宵节,奴婢知您和殿下的约定,就匆匆来此打发您回去。”
徐妙仪问道:“那你还迟到了?”
马三保说道:“奴婢怕锦衣卫的眼线,绕了很多路,确定没有人跟着了才敢来见您……”
金陵城墙上,游人如织,灯如白昼,风度翩翩的买的里八刺在一个茶摊歇脚,背对着他坐着的茶客是个矮胖的路人脸男子。
路人脸头也不回的对着茶杯说道:“属下一直暗暗跟着徐大小姐,她先是到了正阳门城楼,坐着那里很久,像是在等人,后来属下她和燕王府的太监马三保走了,到了秦淮河边说话,好像争执着什么,马三保差点被她淹死。河边没有树林,也无游人,属下不敢走太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好像讨论燕王。”
又是燕王!买的里八刺暗暗道:最近他们来往频繁,关系好像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