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吃一见长一智,他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杨清风道,“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你以后也要多加留意,切莫着了他的道。”
夕兰国的大营中,耶律星正坐在案几后,一脸沉沉怒意。他不想给出任何解释,幸好胡达罕也极为识趣,并没有再提战败一事,只让军医替他包扎好了伤口,便退出了帐篷。
四周安静而又空荡,耶律星的脸色总算和缓些许。他觉得自己着实太过轻敌,回想起当初在阳枝城的那场对决,萧澜的功夫分明就与自己不分高下,现在看来,却原来只是一场**计。
大帐里传来茶盏破碎的碎裂声,外头的守卫与侍女低头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阳枝城内,陆追正裹着厚厚的袍子,一边溜达一边晒太阳。大年初一,小摊子都还没出,街道空空荡荡,倒是有了几分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味道。他也没有要去哪里,就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穿过每一条小路与巷道,路过熟悉的茶棚,书店,客栈,最后一路出了城。
多去一些地方,多看一些景色,或许就将那些丢失的记忆找回来。他想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想知道心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三不五时,就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人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陆追原以为是乞丐,走近后才看清,原来是认得的人。
空空妙手在墓中待了十来天,没洗脸没漱口,头发蓬乱一头,又邋遢又困倦,见到陆追后也只抬了抬眼皮子,算是打招呼。
对于这个怪兮兮的老头,陶玉儿只告诉陆追说是家里的远房亲戚,是个盗墓贼,除此之外再无其它。陆追也没多问,此番碰到了,便笑道:“前辈是要回家吗?”
空空妙手嘴里答应一声,原本想绕过他往回走,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若陆追此时想起来了,若他从这世上彻底消失,那萧澜、那萧澜是不是就会愿意好好生个儿子,让空空妙手一族不再绝后?
这个想法迅速在脑中发了芽,窜过血脉穿透双足,在脚下生了根,让他不能再往前走半步。
“前辈?”陆追在他面前晃晃手,“你没事吧?”
空空妙手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表情有些狰狞,又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陆追担惊道:“前辈是在墓中撞到鬼了?”
“你……你……”空空妙手后头剧烈滚动着,“萧澜”的名字却始终说不出口,他知道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但陆追若是死了,若是陆追死了,死了之后,孙儿会怎么样,会不会也跟着一道……疯了?或者心灰意冷,或者勃然大怒,或者干脆自己斩断手指,发誓不再做空空妙手?
种种可能性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口回去,他不敢冒险,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大好机会,一双眼里火焰更甚,像是要将陆追生生烧穿出一个洞来。
陆追微微皱眉,刚在心里考虑要不要将他一掌打晕,扛回去找个大夫……或者干脆找个道士?
陆追道:“前辈没事吧?”
空空妙手围着他转了两圈,心里有了另一个主意。
若他没死,只是变心了呢?变了心,娶了别的女人,那孙儿便怪不到自己头上。空空妙手心里热切起来,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堪称天衣无缝,他一把握住陆追的手,呵呵笑出来。
看着那双满是污垢的爪子,再想想这手刚刚刨过坟堆,或许还捡过骨头,陆追顿时后背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但看在长辈的份上,还是没有甩开,硬着头皮道:“我送前辈回去吧?”
“不回去。”空空妙手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陆追问。
空空妙手不由分说,扯了他就走。
大年初一还愿意开门做营生的,城里只有一家,纱幔轻飘香气四溢,靡靡乐声与笑声传遍整条街。
两人站在门口,都有些被震住。
老鸨笑容满面挥着帕子扭下来:“贵客,贵客啊!”
陆追后退两步,冷静道:“前辈还有此等爱好?”
空空妙手硬拽着他往里走,看架势恨不得一碗蒙汗药将人放倒,直接卖给这春花院。
“小姐!小姐!”统领府中,小丫鬟急急跑上绣楼,“出事了啊!”
“又出了什么事?”铁烟烟单手撑着脑袋,兴致缺缺。
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陆公子去逛窑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更大章节,上班班没有时间写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