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来临,日色浅薄。
玄贞道长迈步将报晓鸡拿在手里,又踱步返回灵桌前,将纸鸡的脖子割开。遽料那鸡竟然也喷出血来,老道将血洒在引路牛背上,而后用黄纸将鸡颈包好。
赵半城惊讶道:“纸鸡竟然也会流血?”
玄贞解释道:“这鸡现在是叫魂鸡,待会儿送鬼的时候还得用上,叫送魂鸡。”
他跟着一摆手说:“时辰已到,贫道要开坛了,你们走吧!”
夜色逐渐深浓,朦胧如同深渊。
玄贞老道取出一把香灰擦在牛眼上,跟着踏罡步斗,禹缓着走了几圈后,耳畔便传来了门外挂在招魂幡上的风铃波动之声。
老道鹰眼顿时锐利,书房的空气逐渐阴森起来,墙上隐隐结出一层明霜,地窖般冰冷。
灵桌上的长明灯左右飘忽,几欲明灭。整个房间被浓浓的阴气笼罩,却根本找不到鬼祟的身影。
玄贞努力观察,想提前判断出厉鬼现身的地点。但四周都是阴纯的鬼气,强弱均同,根本无法感知。
他凝滞了下,忽然感到后心发冷,一道阴风蓦地袭来,赶紧回身想抵挡。
但厉鬼来势汹汹,玄贞老道刚探出桃木剑手腕上便血肉翻飞,瞬间被剥下了一层皮。
玄贞捂着伤口痛叫一声靠在墙上,面前一张惨白的鬼脸狰狞地盯着他。
“你是冯二?”
玄贞瞪大眼睛问。
冯二声音幽冷地嗤道:“牛鼻子,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来惹冯爷爷?”
玄贞强忍伤口疼痛说道:“赵半城一把年纪了,你杀了他儿子等同于断绝了赵家的香火,他杀你的仇也算是报了,你又何必还苦苦追杀?”
“这不用你管。”
“你可知我是谁?”玄贞道:“我乃庆元山碧霞真君的弟子。”
冯二冷声蔑道:“什么碧霞真君?我修炼多年禁术,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玄贞蹙眉:“放肆。”
着说,一道驱鬼符射了出去,紧跟着手中桃木剑穿过了符箓。想利用这股合力将面前的鬼祟铲净。
遽料,冯二竟不躲闪,直直抓住桃木剑,冰冷的鬼火自剑尖泛起,片刻便将木剑焚灭。
“这样的法术还死撑?还是我收了你吧!”
冯二狞冷笑着,屈指一勾,叫魂鸡兀自飞起,朝玄贞冲击过去。
虽然鸡是纸扎的,但打在玄贞身上却如同千钧铁砣,叫魂鸡秒变送终鸡。
玄贞口喷鲜血倒在地上,心灰如湮灭的火花。
他万没料到自己跟厉鬼的差距竟这样大?
这厉鬼起初并没急于报仇,而是苟在赵府多年,潜心修炼邪法禁术,如今只怕已然达到了“恶”的地步了。
冯二则冷冷眄着他,轻嗤嘴角说:“我不过是浅尝则止的耍了几招,你就受不了了?真是不堪一击。”
猫在后院正房里的赵半城跟林间此时都在焦急等待着。
赵半城想派下人过去看看,但下人哪里不怕?都纷纷表面领命,然后人就不知跑哪儿去了,个个有来无回,赵半城见状更忐忑了。
窗外云昏月幽,透着清寒的凄冷。蓦然传来一声惨叫,吓得赵半城心底怔忡了下,说:“老道长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