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gu903();年轻男人站在一旁,周身透着冷淡气质,手腕上还搭着一件女式大衣,想来是江怀雅的,闻声不卑不亢地向他颔首说您好。江怀雅则扭头微笑着看他做完这一切。

这种温和自然的相处细节,透着股强烈的居家气息,不是一般的朋友可以做到。

陆正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颔首回了招呼,向江怀雅伸手道:“我正打算去会客厅,江小姐和你的朋友要一起去喝杯茶吗?”

“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去叨扰馆长了。”她礼貌地后退半步,让出一条道来。

陆正明好似对他俩的关系有所窥探,临走时余光又留意了下聂非池。

黑色的身影走远,留在原地的两个人便显得沉默无话。

江怀雅把自己的大衣从他的手臂上抽出来,眼眸轻轻一挑:“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状况其实并不需要多问。他有自己的判断。

“李祺把他的作品全留给了你?”

江怀雅说:“不止。之前我说我手头的钱全是不义之财,是因为他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他有一个前妻的。还有儿子。但他甚至没有想到他们。”

然后她把那些作品安放在他们“初逢”的那个博物馆。

宿命的牵系像一条红线,通过一个空间将两人牢牢地绑在一起,甚至越过生死。

是很浪漫。

江怀雅注意到他突然的无言,想说点什么来调剂气氛,然而老实说从见到那块展板开始,她就缺乏心情插科打诨。面对他的无言,她的双唇也像被缝住了,怎么张都张不开。

聂非池向旁边走了一段路,挑一个不挡住自动扶梯的隐蔽位置,靠上去。

金属墙面透过衬衣,背上冰凉一片。

如果说陈杞还是一个可以拿出来谈论的追求者,姜溯是青葱岁月里的一段过家家,那么李祺就是一根不能提的隐刺。

他甚至没有看到她想要将它拔除的努力。

江怀雅站在他跟前,发觉他其实很高,即使侧靠着,她也矮上好一截。这让她天生处于被动的位置,尤其是她仔细地勘察自己的内心,发现了一件最悲哀的事情——她根本不想解释。

这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聂非池问得很直接:“还喜欢他?”

江怀雅徒劳无功地望着他的双眼,发现否认不了。

“我对李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她眼神迷茫,“他在我最低落的时候给了我很大鼓励。我知道那时候你们其实都只关心官司的结果,不关心事实真相。只有李祺,他本来不需要作出任何选择,但他还是愿意相信我。他的信任可能在客观上并不会对判决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对我却很重要。”

“那一年我爸妈天天吵架,江潮见了我就问我他们俩会不会离婚。我一去上学,学校里的人只会一个个地来打听我官司的进展。这些东西我哪知道啊,我哪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好像根本没有人关心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李祺带我走了出来。”她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所以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才想要去他那里给他支持。我知道他前妻带着儿子离开了他,所以我希望给他亲情上的温暖,不管他把我当成女儿还是爱人。我知道这决定特别幼稚,人过了十七岁就干不出这事。但是谁叫我当年确实十七岁呢。”

自动扶梯上人来人往,向他俩投来探询的目光。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即便他们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江怀雅依然觉得丢脸极了,撑起他的外套,把脸往他胸口埋。这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她低着头,声音把他的心口震得嗡嗡作响:“但是就算是在我觉得自己能拯救全世界的十七岁,我心里依然是很害怕的。全世界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我当时特别特别相信你。但是你还记得你骂我骂得多凶吗?。”

不记得了。

谁让当年大家都年轻气盛。

人的年龄是很诚实的。再刻骨铭心的场面,被岁月冲刷下来,也只剩下模糊的情绪与画面残存。但有些习惯会永存。聂非池下意识搂住她,抚了抚她的脑袋,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位置。

他说:“所以后来我遭报应了。”

她在这场初心或许是报答的漫长拯救里,真的付出过真心。

☆、第17章

这是他的报应。

但他无能为力。

或者说,长久以来他都知道该怎么做。以他对她的了解,凭她对他的信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取悦她。但他认为那些争取都没有意义。

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大部分时候,他甚至算得上冷漠。所以他总是觉得,他早就把最好的自己给她了,再做任何争取,不过是谄媚,是对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感情的欺骗。

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她不能自己向他走来,那么一切虚假的温存都毫无意义。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觉,他错了。

他错在遗漏了一句很重要的话,从未认真告诉过她。

江怀雅稍稍抬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眸很深。这深不见底的目光微微颤了一下。她甚至看见了他嘴唇的翕动,轻轻张启,想要对她说什么。

可是很快,他视线突然侧偏,方才蓄势待发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聂非池在余光里看见一行人向她们的方向走来,镇定地问了她一句:“你想在这时候见我妈吗?”

江怀雅还沉浸在回忆带来的触动里,眼神茫然,不懂他的用意所在。

他本来想提醒她把他的外套松开,然而定在某一方向的视线与另一双眼睛遥遥对上。他知道那个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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