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二百一十八章(2 / 2)

清和 来自远方 2549 字 2023-10-30

“这事还有谁知道?”

“回伯爷,只有卑下和毛怜卫首领。”

捏了捏额角,孟清和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你同我去见总戎。”

瞬间,呵哈出绷紧了脸颊,兴-奋-激-动一同涌上,深藏的野心几乎要掩饰不住。

“卑下谢伯爷!”

将一切看在眼中,孟清和单手负在身后,手指一下下捏紧。

他很清楚,带呵哈出去见魏国公无异于给他立功的机会。可此事关系重大,绝瞒不下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呵哈出来找自己,或许也是看明白这点。毕竟,自己在壮汉中间的口碑相当不错。

笑了笑,孟清和单手悬在呵哈出的肩头,用力拍了下去。

不急。

如果女真崛起是历史的必然,如果历史注定呵哈出会有一番作为,他急得火烧眉毛也没用。

优势在他一边,因势利导,换种做法,未必不能达成所愿。

孟清和让呵哈出遣人回去送信,将野人女真使者带去中军,随后叫来一名亲兵,低声吩咐两句,“去兀良哈营盘,这样……可记住了?”

亲兵点头。

“速去速回。”

“是!”

孟清和带呵哈出前往中军。兀良哈三卫首领从亲兵口中得知消息,脸色变得难看。

忽剌班胡用力拍着腰刀,“早该收拾了那群女真人!”

乞列该压下怒气,询问亲兵,“伯爷可还有别的话?”

“伯爷让我告知诸位,大战将启,建功立业当在沙场。”

说完,亲兵抱拳离开,留下兀良哈一众壮汉,仔细揣摩话中的意思。

乞列该最先开口,“伯爷应当是告诉咱们,论功行赏要看真本事。比起战场杀敌,两支加起来不到百人的部落,算得了什么!”

“对!”

“伯爷义气,站在咱们一边,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战场上见真章!”

壮汉们做出决定,握拳高举,斗志昂扬,决心大干一场。

中军大帐中,徐辉祖表扬了呵哈出,却没有马上接纳投靠的两支部落。只让人安排使者下去休息,为大军带路一事暂且不急。

以呵哈出的级别,尚不知大军的作战计划,不敢多言,跟着孟清和退出大帐。

帐外,孟清和安慰呵哈出,“你的忠心,总戎已经知晓。不管用不用他们,都会给你记上一功。”

“谢伯爷!”

“放心回去,总戎有吩咐,自会遣人告知于你。”

“是!伯爷提携之恩,卑下感念不忘!”

呵哈出感激涕零的走了,孟清和渐渐收起笑容。

此人有野心,也有能力。可以肯定,只要给他机会,绝对会牢牢抓住,拼命向上爬。

“或许,兀良哈还不够……”

喃喃自语时,肩头突然被按住,侧首,玄黑的甲胄映入眼帘。

“国公爷。”

“不喜此人?”

孟清和点头,握住沈瑄的手,慢慢拉了下来,“并非成见,观宋时辽金元,我朝瓦剌鞑靼,防备些总是应该。”

“有理。”沈瑄反手握住孟清和的腕子,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此事不急。先回营,明日按计划行事。”

“斥候可有消息传回?”

“有。”停下脚步,沈瑄突然笑了,“十二郎之计已然奏效。”

奏效?

孟清和精神为之一振。

自将鞑靼百夫长放走,一直没有消息传回,险些让他以为这步棋走废了。

“国公爷,那……”

“回营后再同十二郎详说。”

说话间,亲卫已牵过马来。接过缰绳,两人翻身上马,驰往左军大营。

翌日,天未亮,沈瑄和王聪领两路大军,分军沿着土剌河北上。余下三路大军跟随鞑靼尚书的“指引”,向阿鲁台预设的包围圈前进。

期间,为免对方产生怀疑,徐辉祖同麾下将领着实演了几场好戏。同安侯火真差点因顶撞上官被拉下去打军棍,安平侯李远抱住徐辉祖的大腿,声泪俱下,直言鞑靼尚书是奸细,“总戎,千万不要相信此人之言,是圈套,一定有圈套!”

被一个虬髯大汉抱大腿,徐辉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当场破功。

如此,鞑靼细作方才相信,明军确实中计。

沿途-诱-敌-的骑兵越来越密集,鞑靼尚书趁机进言,“鞑靼的主力就在前方!”

徐辉祖“相信”了,下令全军火速前行。

待大军抵达阿鲁浑河与土剌河交界处,终于见到了摆好阵型,等候多时的鞑靼主力。

明军将官集体松了口气,可算是找到了!再找不到,鞋底都磨穿了。

阿鲁台自鸣得意,魏国公徐辉祖,中山王徐达的儿子,不是一样中了自己的计策,落入圈套?

“太师英明!”

马儿哈咱不吝惜多拍拍阿鲁台的马-屁,能将明军引入圈套,阿鲁台和阿苏特部功劳居首。

阿鲁台摆手,调转马头,走向被数名亲信“保护”中的本雅失里,居高临下道:“可汗,请下令。”

本雅失里总算有了为人鱼肉的自觉,举起右臂,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活似一具傀儡。只在阿鲁台转身后,低下头,面上闪过阴-狠-之色。

悠长的号角,激昂的战鼓同时响起,占据有利位置的鞑靼骑兵呼喝着冲向明军战阵。如滚滚洪流,奔腾而至。

三面皆被包围,一侧却是河岸,连日急行,明军已到强弩之末,似落入陷阱的困-兽,只能任人宰杀。

“杀!”

阿鲁台,马儿哈咱和脱火赤亲自带领骑兵冲锋。

黑色的洪流撞向红色的长龙,很快撕开了一道口子。

明军的鲜血激红了鞑靼骑兵的双眼,如嗅到猎物气味的草原狼,要大开杀戒。

外围的战阵不断被攻破,鞑靼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直冲大纛下的中军。

战况似在一面倒。

就在这时,带头冲锋的阿鲁台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有些太顺利了……纵然人困马乏,也不该这般不堪一击。倒像是故意让开一条路,放对手进去。

似乎在证实阿鲁台的预感,明军忽然一改颓势,重新列阵,将冲锋的鞑靼骑兵悍然截断。

“不对,有诈!”

阿鲁台暗道一声不好,只可惜,他警觉的太迟。

轰!轰!轰!

炸雷声骤然响起,铁球凌空砸落,留在明军阵外的鞑靼骑兵瞳孔紧缩,惊骇欲绝。

听到炮响,奋力在阵中拼杀的阿鲁台,面色惨白如纸。

“神机营,快退!”

嘶吼声被炮声彻底掩盖。

三轮-炮-击-之后,哀鸿遍野。

鞑靼骑兵不及重组阵型,明军骑兵的号角已然吹响。

映着正午的烈阳,上万匹战马,势如奔雷,席卷而至。

马上骑士皆着朱红袢袄,一手持缰,一手持弩,弩弦争鸣,破空声密集如雨。被箭雨笼罩的鞑靼骑兵来不及躲闪,纷纷从马背落下,溅起一地染血的沙尘。

土剌河的水,注定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