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林琅听得一愣,暗想博之家中到底什么情况,难过失落时竟然只有一只八哥作伴。

博之想到自己的八哥鸟,第一次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爱极了,分享过后,问道:“姐姐,你的朋友也在家吗?”幼童单纯,说话最为直接。

林琅心口一疼,苦笑道:“没有,我那时没有将它带回家,我觉得它是独属于我的小秘密,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是每天偷偷出来给它带吃的,后来,后来……”她的声音变得低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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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邻居家的孩子突然有一天齐聚到她家门前找她去玩,她受宠若惊,开心极了,和他们玩了一整天,约好第二天去河边抓鱼,兴奋的晚上都没睡着,哪里还记得她的小朋友呢。

第二日,她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裙,跟着他们去了河边,没玩多久一个不注意,猝不及防的被人抓住脑袋按在水里,她奋力挣扎脱开,满头满脸的水,迷迷蒙蒙间发现一群孩子围着自己,随后如同密雨般的十字朝自己投射袭来,还有不断的骂声:外来的快滚!走啊,讨厌死你了!

还有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她记不清了,那时她被推倒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那群人却在笑,仓皇要逃离的恐惧心情占满了她的大脑。

她不想和他们玩了,想回家也不行,他们一起按着她,如同铁壁铜墙,而她不愿让他们看笑话,咬紧了嘴巴不肯哭。

最后,是她的小朋友救了她,小白狗身子小小的,叫声却十分尖利,龇牙做凶狠状,在孩子眼里已是一头猛兽了,它轻轻一跃咬伤了为首大孩子的手背,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吓坏了一群作恶的小孩,他们瞬间如同鸟兽散去,各自奔跑回家。

待欺负她的人没了,小狗睁着一双水润的黑豆眼睛走近她,软软的哼了两声,温软的舌舔了舔她被砸伤的手,翻出肚皮逗她开心。

她霎时眼睛就红了。

终于没人会拦她回家,她孤身一人埋头往家里走,回去的路上,小狗一直跟在她身后,等到了家门口,蕙娘看到她浑身脏湿的她惊诧大叫,询问安慰的时候,她心中的委屈再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林琅从小就很少哭,这下惊动了林家上下,又是换衣服,喂吃的,连林怀瑾都不读书,出来问她怎么了,忙碌一番,最后洗漱干净躺在床上后,她才想起她的小朋友,念着明日让平叔做些好吃的带给他,再问问母亲能不能把它领到家里,困意袭来,疲惫痛苦的一天终于过去。

然而第二日,她带着一堆吃食再去见小白狗时却找不到它了,失落归家时遇到昨日带头欺负她的大孩子,他被咬伤的手被布条绑着,脸上闪烁着奇异的洋洋得意,指着她狂笑道:“外来的人坏,外来的狗也坏,哈哈,你的狗已经死了,你再不走你也得死!”

林琅刷的小脸就白了,什么都不顾的跑回家找哥哥,将事情说完后,心中十分担忧小白狗真的死了,然而也不禁心存侥幸希望那人是在吓唬她。

林怀瑾见胞妹小脸全皱起来,放下墨笔和她一起出门找小狗,路上还哄她说找到了可以养在家里,然而林琅并不见笑。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小白狗,就在昨日她被欺负的河边,它小小细瘦的身子孤零零的侧躺,尾巴垂在石头上,上面残留着血滴往下流的痕迹,曾经每每为了逗林琅笑露出的粉嫩肚皮,已经被开了膛,一条细肠子血淋淋的被抻出来,身体被扭成一个歪形,毫无声息的躺在河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腥味道,触目可及,尽是斑点残血。

林琅不可抑制的开始尖叫,林怀瑾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可她的声音仍是无法停歇。

她唯一的小朋友,会翻出肚皮逗她笑,保护她的小白狗,被人用残忍的手段虐杀了。

它昨日勇敢的救了她,可她却没能在它危机时来解救,甚至它被无妄杀害的原因,都是来源于她。

当叫到嗓子嘶哑只余气音时,她终于停下了,她坚持要亲手埋它的小朋友,她没有怕它的尸体,她怎么会怕呢,轻轻抱住它小小的僵硬尸体,最后一次抚摸它光滑的皮毛,亲手为它盖上黑土,与她的小朋友告别。

那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生死之事,如此无常可怕,明明昨日犹在,下一瞬却痛失无回。

她自责内疚又难过到无以复加,哥哥抱住她说以后不会让她过这样的日子,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后每次,她看到家中宰鸡杀鸭,看到鲜血淋漓的尸体时,都会想到她的小朋友而难受很久,从此以后,她家便不再养活物了。

第31章惊愕

“它死了,因为我没能救它而被别人杀了,”林琅言简意赅的说了结局,见博之惊讶的睁大双眼,声音放缓:“所以我一定要救他们。”如同狼袭那次,她不想再体会那种痛苦,奋不顾身的去救杏儿,这一次,还有从小看着她张大的平叔,哪怕粉身碎骨,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绝不轻言放弃。

林琅声音虽轻,博之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悲伤,他年纪小,心思灵活,颇会察言观色,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便会被选中继位者人选了,观察王鸭子和林琅,他知道林琅更值得信任,王鸭子在危机时撇了自己独自逃命,林琅却在自身难保时救了他,两相对比可见一斑,何况两人有共同的目标,都要去山寨救人。

他拉了拉林琅的袖子,小声道:“姐姐你别难过。”

林琅心中悲伤的情绪被他软软的一句话驱散了近一半,心道自己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哪里能面露软弱,让一个小孩子安慰自己,她笑着回道:“我没事,对了,我现在养了一匹马,黑毛灰鬃,很大个子,估计也被带匪窝里了,等我把它一起救出来,让你骑骑好不好?”

博之笑吟吟的点头,对两人能救出亲人的目标深信不疑,四目相投而笑,寒夜冷风中竟然蔓延出一股温馨气氛。

这时,一小串儿咕噜声响起,林琅与博之双双愣了下,转瞬博之小脸红了个通透,闷声解释:“我、我一天多没进食了。”

林琅揉揉肚子,也是饥肠辘辘,道:“我也是。”

她叹了一声,方才提起毛豆,再到如今发饿,不禁开始心中担忧,那个吃货就爱豆子,饿的瘦骨嶙峋也不肯吃草,可山上的凶恶山匪哪里能独独善待一匹马,等进了马厩,别的马可没游风的好性子,她没体力脾气还倔,非得受欺负不可。

须臾间她整个人的思绪蓦地顿了一下,咚的一声响,好似有颗迟迟不落的水滴终于坠入水中。

她倏然睁大双眼,激动地啊了一声,挥舞着胳膊啪啪去打睡成狗的王鸭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鸭子猛地被打醒,先是大惊道:“有有人追来了?快跑快跑!”说完就要往前冲。

林琅拽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没有人来,是我想到救人的办法了!你得给我带路!”

王鸭子回头破口大骂:“就为这个你把我叫起来,有病吧你,不会明早说啊,你知道我为了睡着费多大劲儿嘛!”

林琅:“……你不是一闭眼睛就睡着了吗,都打呼了。”

王鸭子一口气憋在胸口,骂又骂不出,我的个老天爷啊,他怎么遇见个这么性格诡异的死丫头,拼命找死不说,求他帮忙还不客气的拆台,他不干了呦!

************************************************************************************寂静深夜的山岭中蛰伏着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前首有个华丽精致的马车,木质上乘,车窗雕花,窗幔绣纹繁复精美,若是将郑家大族给林琅的马车比喻为美丽的纱织,那这辆马车便是价值连城的云烟锦了。

一位身材劲瘦的男子走到华丽的马车边,恭手轻声道:“爷,就是这儿了,山匪共有八十七人,多为健壮男子,里面被关有十二人,夫人也在其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迟疑了下,“小少爷不见了。”

“不见?”马车内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见其人,然而此人声音极其动听,比起博之的雅音还要好听几倍不止,令人闻之便心生好感,想掀开瑰丽前帘,观一眼对方模样。

劲瘦男子声音压低:“是,昨夜有人逃走,带着小少爷一起。”

马车内优美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并不担心,悠悠道:“我那弟弟倒真会选时机。”

劲瘦男子问:“爷,还动手吗?”

车内男子用一把优美琴音般的音色缓缓道:“徐诚,你可知百姓管这群山匪叫什么吗?”他没等对方回答径直道:“叫山大王,因在荒山野地里他便是祖宗,掌握生杀大权,又有毁尸灭迹的天然优势,端看他们行事装备,约莫从西边过来的流匪,干上几票赚足了银子便转移,殊不知猖狂太过,善骑者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