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舒容一笑,“我哪里就帮她了,我只不过是在帮自己罢了。这动动脑就得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可是,平白成全了她!”品宁素来不喜欢宋妍儿那副妖妖调调的样子。
“这个丫头虽然脑子不聪明,但心里却透亮,大概也不是池中之物。”纳兰舒容猜测道。
她只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宋妍儿最终命运凄惨。可这辈子,却完全因为自己的怜悯而改变了她的命运。所以,纳兰舒容还真是不知道,宋妍儿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
“小姐说是就是吧。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人。”品宁噘着嘴说道。
纳兰舒容宽厚一笑。“倒是没看出来,你脾气还不小。”
“我原来傻,不知道谁好谁坏。现在懂事了,自然就明白亲疏远近了。就像夫人和老夫人,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心里却根本没瞧得起我们这些下人。倒是主子你,看着狠了些,其实比谁心都好。”品宁嘀嘀咕咕絮叨道。
纳兰舒容被她逗得大笑,“原来我是看着心狠的主儿。”
“可不是么。老太太与您相反,她才是看着心善,其实心最狠的主儿!”品宁说道。“对了,说起老太太,她快过生辰了,您可要回去?”
“自然是要回去的。我姓纳兰,不回去难免让人笑话。只不过,祖母过生辰的时候,只怕这纱丽也要开始卖了。你去找三意哥说好,一定得找人盯住了,千万别出什么事。
“小姐放心就是。”品宁答应道。
半月后,孟氏生辰那一日。品宁起了大早,只为帮纳兰舒容打扮得精致些。
一只蝴蝶戏牡丹的宝石玉簪入鬓,纳兰舒容的妆容大成。饶是品宁见惯了,也不由得感叹舒容的美貌难得。更重要的是,纳兰舒容眉宇间的气质,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昨儿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特意来提醒,请小姐一定要过去呢。由此可见,老夫人还是看重小姐的。”品宁说道。
“她哪里是看中我,分明是看重我的贺礼,知道我的贺礼必不会轻。”纳兰舒容一语道破。
“小姐送给老夫人的寿山石是好,可惜老夫人大概不会喜欢。她喜欢的,都是那种可以穿戴在身上的珠玉之物。”品宁笑道。
纳兰舒容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既然心里不在乎她,又何必托其所好呢。这寿山石刚好折价,比平时买起来便宜不少呢。”
品宁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好啦,去叫马车吧。今儿,恐怕又是精彩的一天呢。”纳兰舒容说道。且不说那些妯娌们都遇到了一起,光赵氏一个人就足够唱一出大戏了。
“原来是这样。”品宁的声音放低了不少,“可是,小姐你对她这么好干什么?”
“也是可怜人。我能多教她一些,就多教一些吧。她既然把那么贵重的珠子都给了我,可见是信得着我。”纳兰舒容说道。
“说起那个珠子,小姐你现在身上的气味确实很好闻啊。我一个小姑娘,都忍不住想凑到你身边,多闻几下。”品宁忍不住使劲嗅了一下说道。
“不正经的丫头。”纳兰舒容笑骂了一句。
二人正聊着,果然见方才欢天喜地跑出去的宋妍儿,此刻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容姐姐,祖母骂我不中用。”宋妍儿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止不住哭声。想想也是,孟氏正为没钱过生辰一事急得不行,偏偏宋妍儿只送去三十两银子,她不生气才怪。
纳兰舒容也不深劝,只是让品宁好好哄着。直到宋妍儿哭声渐止,她才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听见纳兰舒容就扔了这一句话,宋妍儿顿时连啜泣都停了下来,而后真的站在那里思考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容姐姐,我想明白了。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他们还抱有幻想。从今以后,妍儿明白了女儿当自强的道理,再也不会做这等阿谀讨好之事了。”宋妍儿道。
纳兰舒容点点头,示意品宁替她擦干净泪水,而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做人,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行。即使是阿谀讨好,如果方式不对,也会适得其反。”
“是,妍儿都明白了。”宋妍儿乖巧说道。
“那就安心回铺子里去吧。既然你想给自己谋前程,那就挑个好人。”纳兰舒容说道。
宋妍儿一愣,随即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纳兰舒容看穿了。她脸色微红,刚要开口解释,纳兰舒容却已经带着品宁走回了房里。
秋风乍起,落花已至,一身暗色长裙的宋妍儿心里滋味复杂。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纳兰舒容这么强大的人呢。她哪里知道,纳兰舒容是用上辈子几十年的付出才换来此生的自在逍遥。
几日过后,赵氏摆家宴。除了纳兰庆明和纳兰凝香之外,纳兰舒容亦在邀请之列。
纳兰舒容心知这是鸿门宴,但是还是大方去了。
纳兰舒容一进门,赵氏的语调就七拐八绕说道:“你大伯说了,这阶段家里多亏有你,所以特意让我做顿好的来款待你。”
“伯母客气了。”纳兰舒容淡淡说道,目光往那桌上一扫,只见上头不过摆着几碟冷盘,几碟咸菜,还有一份不知哪年的火腿充当肉菜。这赵氏,还真是有诚意。
纳兰庆明看着这个姿色不凡却淡扫蛾眉的少女,心里不由得纳闷,就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能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纳兰凝香懒懒瞧了纳兰舒容一眼,往旁边给她挪出了一个位置,而后唤着纳兰庆明道:“爹,我记得你教过我,出门赴宴必须要带上一些见面礼才行,要不然显得没规矩。”
纳兰舒容随即抬眸,这话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再一瞧纳兰庆明,分明是纵着自己的女儿说出这句话。
身后,赵氏的声音幽幽响起。“舒容先坐吧。”
纳兰舒容一见这形势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于是干脆连坐也未坐,只是淡淡说道:“大伯和伯母有什么话只管说吧,不消藏着掖着的。”
赵氏瞧了纳兰庆明一眼,纳兰庆明点点头,朗声说道:“我和你伯母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咱们府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了。你既然手段多,如此自立,就先搬出去吧。”
纳兰舒容一笑,她没想到纳兰庆明不过就这点手段而已。于是心里愈发镇定,平静问道:“这事,祖母可知道了?”
纳兰庆明毫无恐慌,坦然说道:“我是府里的嫡长子,难道娘还能为了一个庶孙女跟我过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