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午报了仇,可接下来呢?他要做什么?这个仇报的有些突然,顾准费尽心机只为报仇,但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之顺利。
系统有些慌了,宿主这情绪越不对啊,该不会想不开吧?它顿时紧张起来:“不想做也不要紧,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今儿出来也挺长时间了,你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系统企图以可爱的弟弟妹妹俘获顾准的心,没料到顾准那厮竟是铁石心肠,不仅不搭理他,还直接雇了一辆牛车离开了。
走得十分突然。
系统问他去那儿,他也不回,整个人恍惚地像是生了大病一般,毫无生机,也没有了追求,眼中只余一片茫然。
顾准去了他爹娘的墓前。从前他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边看一看。只是这段时间太忙,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
顾准擦了擦墓碑,缓缓坐下,呢喃道:“爹,娘,如今你们能安息了。”
六七年过去,他终于成功报仇了,还洗刷了自家的冤屈,他爹娘泉下有知,应当会你瞑目吧。
顾准已经好久没有想过往事了,但是这两天却频频记起。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并不大,其中的内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高崇德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顾准曾经一心想着揭穿高崇德虚伪的面孔,只是除了吴婶子,村里已经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对于顾长安跟顾长乐,一开始顾准也有些难以接受,总想着若没有他们,他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只是后来相处越多,顾准便知道,想那些都没有用,这毕竟是他剩下的唯二亲人。要说恨的那就只有高崇德了,是他害死了爹娘,也是他害的他们兄妹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只是高家对于他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顾准无法动他分毫。
这些年,支撑顾准走下去的就是对高家的恨意,可如今高崇德被判了死刑,高修文被充军,王长茹被流放,就连高家那对庶出的母子也没什么好结果。至于高芩,她被王家接回去了,只是看今日这情况,连王长茹被押送走王家人都未出面,可知是怨上了,既恨上了王长茹又如何能善待她的女儿?
高家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善果。
按理说大仇得报他应当快意,可痛快过后,却只剩下木然。该报的仇都已经报了,往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考科举吗?只是顾准忽然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做。
系统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它觉得,在这种思考人生的关键时刻自己还是闭嘴好了。如若不然顾准想岔了误入歧途,它哭都没地方哭去。
顾准在他爹娘的墓前枯坐半日,天快黑了的时候才赶了回去。
只是自己依旧未想明白过。
五日后,处理完府城诸事的李况,刚一回来便急匆匆去照看他的花。
这盆花跟着李况从京城到盐官县,如今已抽了花苞,眼看着要开了。家里除了李况,就没人精通养花之道德,所以这段时间李况纵使在外还惦记着,生怕它枯了。不过如今看着还好,只有个别几个黄叶子。
李况赶忙抄起剪刀开始修剪。
李夫人刚听丫鬟说丈夫回来,推下事情赶了过来,只是刚进门,便见到他杵在花盆前。李夫人不悦地挥退下人,上前便质问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修花呢,有你这么当人师父的吗?”
李况不明所以:“我又怎么了?”
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他这不是刚刚才回来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呀。
李夫人一把夺过剪刀:“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记你的花,也不晓得关心关心你的弟子?那孩子才十七,你非让他跟着一块儿去抄家,如今可好了,高家是抄了他人也蔫了,整日整日得没精打采,也不见你过问一声!”
李况无奈地重新拿起剪刀,跟她讲道理:“你懂什么,这枯叶就是得剪了才能精神。”
“你也不怕直接把它给剪死了!”
“怕什么?这叫不破不立,任由枯叶长着才不好开花呢。”
李夫人冷笑:“若是人家铁了心不愿意长下去呢?”
李况摊手,没办法地看了看李夫人:“行,你主意多,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李夫人直接,搬了一盆草过来,直接放在她那盆宝贝花盆旁边:“瓜果蔬菜混着种才好结果,更何况是你这盆宝贝兰花了。”
李况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过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这个学生虽然老成,但其实也不过才十七岁,明明心思深沉却硬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累啊,且身边还连个能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着实可怜了些。
李况虚心请教:“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也没必要特意去挑什么人,活泼一些的,话多一些的,脑子粗粗笨笨的便好,最重要的是让他发泄出来,老是这么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李况受教。
于是他就被李夫人赶出来开解自家学生。只是还没过去呢,院子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沈元彻摆弄着他那把美人图扇,一路招摇地走了过来,远远看着活像是一个行走的大红封,红的扎眼。
走到近处,他便朝着李况爽朗一笑,道:“李大人,我刚刚在您的马厩里头看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这马可不常见,您从哪儿弄来的?”
李况福至心灵。
活泼,话多,脑子不灵光……
第32章烦人在沉默中爆发
李况笑得几近慈祥:“世子来啦?”
沈元彻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奇了怪了。
……
午后,顾长乐与顾长安刚刚睡下。如今天已经回暖,但是比起夏日还是有些凉意。顾准见他们睡得香,给他们搭上被褥之后,便带着书出去了。
他最近在书房里面根本静不下心思来看书,外面空旷的地段还稍微好一些,多少可以集中些精力。顾准也知道这么精神恍惚肯定不行,只是他一时间还没办法迅速走出来。
恨了这么多年,如今连仇人也没了,释然过后总会有些迷惘。
顾准行知至池边的假山石处,满府里只有这一处最清幽,既没有人打扰,又因有茂树遮盖所以午后也并不会过热,是个看书的好地方。顾准还如昨日一般,坐下之后就翻开了书,不过看书的劲头却不大,只是信手翻阅,并未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