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来的一晚上,顾准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满头雾水,如坠云端。
这些内容,他根本闻所未闻,有些甚至于他所想的常理眼中不符,譬如一个重球跟一个轻球从同一个高度落下,最后竟然是同时落地!
简直有违常理。
顾准对此表示质疑,然而看了系统做的那些实验,顾准却又无话可说。
事实胜于雄辩。
中间还有些看着神乎其神的东西,譬如道士做法,结果做起实验来,才发现竟是如此简单的把戏。得知原理之后,那些得道高僧在顾准这儿便瞬间变得一文不值了。更甚至,顾准竟然有种换我我也行的错觉。
不过这些内容太过庞杂,让顾准一时间也很难消化。可让他就这么放了,他也不大愿意,愣是憋着劲儿想要把这些书全都读懂。
于是乎,第二日顾准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小厮都吓了一跳。
“公子……您这是一晚上没睡吗?”
差不离了,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过。屋中铜镜模糊,顾准看不请自己如今什么模样,只能问面前的小厮:“我这脸色差得很吗?”
小厮点了点头,虽然顾公子生的俊朗,可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要不我去给您打盆冷水洗洗脸?”
“劳烦了。”顾准也想清醒清醒,主要是下午还得去见段大人,若是端着这么一副尊容过去,人家必定会觉得他失礼。
冷水脸多少还是有用的,洗完之后,顾准便觉得好多了。
精神回来了,他便又开始跟那些看不懂的东西较上了劲,哪怕顾准自视甚高,可对上这些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自己的确不是他所以为的无所不能。
有些事情,急是急不得的。
系统就像翻身农奴做主人一般,连说话都带风:“知道厉害了吧,这些都是集后人大智于一体才编出来的教材,若是看一眼便懂,那你又将那些智者置于何地呢?”
系统洋洋得意地告诫顾准:“少年郎,须知这世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顾准眯了眯眼睛:“你在幸灾乐祸?”
有杀气!
系统小心脏一揪,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呵……”顾准轻蔑地笑了笑,不予理睬,谅它也没这个胆子。
系统默默地闭了嘴,再不敢挑衅。
午间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后,顾准才坐着前去与陆山长汇合,前去府衙。
廉江州见他出门也没说什么,只道事情办完了之后早些回来。毕竟李况将徒弟交给他,他总要看住的。如今廉江州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半点不虚了,反正李况也不在,实情如何谁又知道呢?
只要他不承认,留下顾准的就是李况而非他!
顾准留足了时间,赶到府衙的时间尚早,在马车上少稍坐了一会儿才觑见陆山长的身影。
下了马车打了招呼,顾准便与他一同进去了。
陆山长想必早已知会过段大人,顾准此番前来未曾受到半点阻拦,一路畅通,直至段知府书房。
才刚踏进,顾准便听见一道耳熟至极的声音。
“赋税革新刻不容缓,你我二人一路南下见识得也多了,该知道若是此时不改,往后说不定再无机会。如今富人巨富,穷人赤贫,土地兼并事态堪忧。我本想着丈量土地之后再请朝廷让贫户轻徭薄赋,叫富户纳以重税,不过如今看来,我的法子还太单薄,加之此法才最恰当的。你若不信,不如咱们先于临安府内施行,若是出了成效再奏请朝廷推往各地,如何?”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不是顾准师父又是哪个?
书童掀开帘子,顾准进去一瞧,便看到他师父端坐在段大人对面,心情似乎格外激动:“左右今日无事,不如现在就写好奏疏,快马加鞭呈到御前。举贤不避亲,他虽是我徒弟,可若是于国有用,早些让他崭露头角又何尝不可?”
可不可的还得另说,只是段大人觉得李况这未免太心急了。他看了一眼门外,同他道:“急什么,喏,你徒弟来了,问清楚了再呈奏疏也不迟。”
李况回头,便看到他徒弟站在不远处。
久未碰面,李况如今看到徒弟头一个想的不是思念,反倒是廉江州动不动就跟他吹嘘的叫花鸡。
且为了这叫花鸡,连徒弟都不还他了,隐隐有霸占的意思。虽说这事怪廉江州那个老不休,但他徒弟也有错,既会做那什么叫花鸡,为什么连他这个师父也不告诉一声?害他差点在廉江州面前丢了面子。
到底是廉江州重要还是他这个师父重要?!
顾准没想到李况会愣住,询问似的看了对方一眼:“师父?”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之后,李况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都过来坐吧。”
第45章心虚他们师徒永远不会亏
顾准跟陆山长坐下之后,心中大概也猜到他师父为何会过来了,大概昨晚上陆山长就已经跟段大人通过气,段大人跟他师傅想必也是旧识,所以今日才有四人齐聚。
李况待顾准坐下之后,将多余的念头暂且放下,迫不及待地又追问上了。
昨天晚上段正明在信中说的不甚明朗李况他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知晓其中细节,所以才想让顾准说给他听听。只是顾准又哪里能说到多少细节呢,这些不过是他偶然所想,并未仔细深究过,昨日辩论也是一时想起来,所以才全说了。如今让他说什么细节,顾准实在是有心无力。
李况虽有些遗憾,却并不在意。
顾准说不出来才正常呢,说破天了他也不过就是个少年郎,哪怕想法多了一点,可是并未接触什么实事,所以是说不出来的。
将能问的都问了,李况便跟段正明独自商议起来了。陆山长偶尔还插两句话,至于顾准,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而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听他们讨论政事也是一种学习。
顾准听了半日,知道这位段正明段大人也是一位主张变法之人,只是他做事圆滑许多,所以并未被波及,如今前来临安府做知府也是他自愿的,宁愿舍了京官也要来当地方官府,单看这一点便知对方是个有抱负之人。且观他与师父的言辞,亦知他们私交甚笃。
虽只有一件事情,可是三人整整谈了一下午,就这么着还没有谈完,各中细节仍未敲定。不过李况跟段正明已经拟出一份奏疏,打算明日将此事商定好之后,便立马上奏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