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圣上的意思,那圣旨只怕已经到了程相几人手中了,若无意外,午后便能发出,届时就真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苏贵妃如今也顾不得仔细打扮,只匆忙换了一身衣裳便出门了,另还叫人去宫外传了消息。
苏贵妃来长乐宫的时候,太后正准备带着孙女一道去赏梅。
近来宫里头的红梅开的正好,眼下见到苏贵妃也来了,太后便笑着说:“你可真是哪有好事儿便往哪里凑,这是知道我们要去赏梅不成?来的这么及时。”
太后的笑音还没有落地,苏贵妃便猛地跪在了地上。
周围一静。
太后收了笑意,示意宫人都退出去。
末了,她又摸了摸沈令仪的手,见有些凉了,又同她道:“明嘉也下去歇着吧,待会儿再出来陪皇祖母赏梅可好?”
沈令仪知道皇祖母这是为了不叫她牵连进来,刚好她也并不希望掺和进苏贵妃的事情,所以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乖顺地离开了。不过想起苏贵妃方才那一跪,沈令仪又不禁停住了步子,只在一脚跨进门槛之后,又快了许多,再没回头。
不管了,总之也不会找上三娘的麻烦。
就算找上了,不是还有她吗?
殿中,太后已经板起了一张脸,不怒自威:
“贵妃,哀家看你是糊涂透顶,你也不怕颜面扫地?”
“母后,妾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只能求到母后跟前。圣上方才来妾身的宫中,他竟说已经下了一道圣旨,要把二皇子远远地打发走,还让妾身跟着他一道离开京城,离开皇宫!”
苏贵妃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如泣如诉,显得可怜又可悲:“母后,这么多年来,妾身伺候圣上无一不精心,我们母子俩是万万没有对不住圣上的地方,可圣上他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竟真的要父子离心了!母后,你多少劝一劝,二皇子可是圣上的亲儿子,是您的亲孙子呀,倘若真的被外人害了,那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
苏贵妃不是没有脑子的,她丝毫不提自己不想看二皇子封王,只说是有人挑拨皇上跟二皇子之间的父子关系。
太后果然上心了,忙问:“当真是有人挑拨?”
苏贵妃恨不得指天发誓了:“千真万确,倘若不是有恶人挑拨离间,圣上怎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变了态度?前些日子圣上还同二皇子有说有笑的,怎么今日便视他如仇敌?臣妾同二皇子自问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实在不知圣上着厌恶从何而来,还请母后替我们母子二人做主,请圣上收回成命。”
苏贵妃又磕了一个头,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见红了。
太后也知道此事不是小事,她立马准备去太极殿。
只是临走时仍有几句话交代:“你且先回去,若有了消息我自会让人告诉你。”
“可是妾身——”
“你就安分点吧!”太后有些不悦,她未尝看不出来苏贵妃在避重就轻,这是事发太突然,太后也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才要去问清楚,“你跟着只会添乱,哀家过去自会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若你们母子二人当成有冤,爱家必定会替你们做主,查清此事;可若不是,那你们母子也只能认命。”
毕竟二皇子非嫡非长,原就改领了封号离开京城的。
苏贵妃咬着牙,她怎么甘心认命呢?
多说无益,太后也不去管她,连忙起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二皇子与苏家的大老爷苏秉也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得知父皇要打发自己去封地,沈元灏怀疑太监传错了消息,直说不可能。
只是前来送信的人连连保证:“是真的,二殿下您赶紧进宫吧,如今贵妃娘娘已经去求太后了,若太后不能劝圣上收回圣旨,您就真的要封王了!”
沈元灏慢慢收紧手心,端详着来人。
“你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是,奴才怎能不知?”
沈元灏忽然站起身,对着下属厉声嘱咐:“备马,本殿要进宫面圣!”
一路疾行,只是到了宫门的时候守门的竟然破天荒的拦住了他。
沈元灏发现,被拦住的还有他的亲舅舅。
苏秉听到了消息之后,便立马赶来了宫中,片刻都没有耽误。可是来的早也没什么用处,仍旧被拦在了宫外。起初苏秉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圣上,可如今见到二皇子也是这般待遇,他才恍然明悟,圣上此番恼的竟真的是自己的亲儿子!
沈元灏还是不敢相信父皇竟然会把他拦在外头。
只是他好说歹说,连威胁也用上,守卫仍旧不让他进。
守卫也是奉命办事:“二皇子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圣上已经叫人吩咐了,今日您与苏家人都不得进宫,只消要在府上等着圣旨就好。还留下口信,道您若执意进宫的话务必让守卫将你押送回去。”
“父皇不会说这样的话!”沈元灏笃定。
守卫苦笑:“是与不是,您只等下午过后便知晓了。”
沈元灏恨不得砍了他们的脑袋,只看他今日没有带人,如若不然,只怕真要强闯过去。
让他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竟然父皇不见他,那他就叫来臣子,全都跪在这宫门外头!
沈元灏笼络的朝臣还是有不少的,他辛辛苦苦提点了这么多人,如今正是用上他们的时候。
沈元灏一个吩咐下去,这些人便全来了。
他们既然跟着沈元灏,为的就是这一份从龙之功,如今沈元灏有难,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二三十的大臣跪在宫门外,这阵仗谁看了不说吓人。
守门的侍卫半天不敢耽误,连忙将信儿传到了太极殿里头。
这厢皇上刚刚安抚完了太后,让她不要再管这件事。结果转头就听到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