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纵然侯夫人有千般不好,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傅新桐名义上的婆母,是长辈,那些不恭之言,镇国公夫人说那是训言,但傅新桐说了便是不敬,在没有确定侯夫人对顾歙有什么伤害行为的时候,傅新桐还是愿意与她和平共处,该如何敬重便如何敬重。
“你知道我不喜欢她?”严氏问。
傅新桐点头:“知道。”
“那你为何还敬重于她?”严氏故意这样问,嘴角仍旧笑眯眯的。
“祖母不喜欢侯夫人,那是祖母与侯夫人之间的事情,我是晚辈,不便做出评论,但侯夫人与我,并无交往,我敬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傅新桐对严氏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
严氏沉吟片刻后,又问:“那若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做那不合时宜之事,比如说,她想要害你与云雁,你又如何?”
这一回,傅新桐是很坚定的,目光沉稳:“若只是与我为难,那倒无妨,忍她便是,但若她伤害顾歙,便绝不容她。”
这一回,严氏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一个头脑清明,条理清晰,又有独立想法的孙媳妇,严氏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也就是这说话的会儿,顾歙便从外面回来了,只除了外罩衫拿在手中,看起来依旧优雅端方,发髻不松,衣衫不乱,严氏奇道:“不是过手去了吗?这么快回来?”
顾歙无奈,将外罩衫自然而然的交到傅新桐手里,从旁边茶几上端起一杯茶就喝了一口,对严氏回道:
“是过手了。不过祖父体谅我,只摔了三回就让我回来了。”
严氏咋舌:“这老头子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连输三回!”
傅新桐惊讶的看着顾歙,对他和严氏之间的对话表示奇怪,只见严氏站起身,立刻有两个垂手嬷嬷上前来搀扶她,她来到傅新桐面前,笑着从发髻之上除下一只金镶玉的簪子,将之插到傅新桐的鬓角之上,傅新桐认出这簪子的来历,至少得是一品诰命以上的夫人才能佩戴,当即不解:
“祖母这是……”
“这是我与你们祖父当年赠与我的,如今我赠与你,别看它只是一根簪子,但作用可是不小的,你戴着它,周氏纵然有心为难也是不敢。”严氏说的云淡风轻,但却让傅新桐清楚的感觉出这簪子的威力,是严氏给傅新桐用来对付周氏的。
傅新桐之前确实担心过,嫁到顾家之后,周氏就算不对她动刀动枪,但是平日里一个‘孝’字压下来,让她做这个做那个,那也是很讨厌的一件事,至少过不了太平日子,如今严氏给了傅新桐一根超品的簪子,等于就是告诉了周氏,傅新桐是她罩着的,周氏敢为难傅新桐,那严氏就敢为难周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大鱼吃小鱼的道理。
“好了,今儿就这样吧,云雁这个媳妇找的很好,我很喜欢,今后两人可得齐头并进,举案齐眉,最好啊,赶紧的开枝散叶,还要多注意一些个小人,有什么事就来公府里找我,或是去宫里找皇后娘娘,都是可以的。”
严氏这样说了之后,顾歙与傅新桐一同对她行礼称是。严氏便笑着出门去,左右簇拥着几个婢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等严氏离开之后,傅新桐对顾歙问:“祖母这是去哪儿?”
顾歙伸手将傅新桐的手牵过,笑答:“演武场。祖父心情不好,要人安慰呢。”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就算顾歙不说,傅新桐也能想到,顾歙见她明白,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平时不这样,今儿日子特殊,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嘛。”
傅新桐:……
顾歙又带着傅新桐在国公府里转了一圈,整个镇国公府里也就住着国公和夫人,看着门庭显赫,但其实人丁不太兴旺,国公与夫人一生也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入宫做了皇后,另一个就是承恩侯,顾歙的父亲了,承恩侯自从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之后,回来皇帝就封他做了承恩侯,自此在外另立侯府,搬出了国公府,另外还有一个从顾家旁支里收养回来的二伯,因为国公未曾纳妾,与国公夫人生下皇后顾氏之后,两三年都未有身孕,便想着收养一个孩子到身边来冲冲喜,上回傅新桐在宋家婚宴上看见的顾歙的表姐顾婉,就是这位收养回来的二伯所出,不过自从承恩侯府成立,承恩侯搬出国公府之后,二伯为了避嫌,觉得自己终究是个收养之子,国公亲子都已离府,他若留下会让人有贪图府里权位之想,尽管国公与夫人百般挽留,让他宽心,但二伯仍旧执意带着妻妾儿女,离开了国公府,在外生活区,所以,国公府里现在也就只剩下老两口朝夕相对了。
一路走来,傅新桐确实看见了许多被封起来的小院落,显得国公府有点落寞。
顾歙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倒是有不少回忆可以跟傅新桐说起,两人在院子里逛逛坐坐,两人眼中各有你我,并不觉得冷落,相反,傅新桐还觉得十分惊奇,若说整个京城里,有哪个女子成亲是像她这样轻松的呢?